16.痛苦的别离
又是一年中秋时，不过我们的小山伢仔，已经到了上学前班的年纪了。
但是说起上学这件事，可是让爷爷分外痛苦纠结，甚至手术无措。山伢仔突然性情大变，变得无理取闹。任凭爷爷怎么劝，都不愿意去上学。爷爷还特意赶了一次集，给他买了文具，书包里，铅笔，铅笔盒，作业本一应俱全，挤得鼓鼓囊囊。一开始，因为新奇，他还拿在手里仔细把玩。但是一听说这些都是上学用的，就立刻扔在一边，再也不愿意碰一下。任爷爷怎么逗他，他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持久战一直打倒了上学的这一天早晨。
以往只要爷爷叫他起床，山伢仔都是乖乖的自己穿好衣服。但是今天清晨，他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任爷爷怎么拉扯，都无法抽离。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硬是把这个粽子给拨开了。但是早饭已经来不及吃了，爷爷拿了一个橘子就拉着他出门了。
沿河的小路，曲折蜿蜒，命运同样曲折的，还有爷爷手中的橘子。这个橘子被塞来塞去。爷爷让山伢仔赶紧吃掉，但是山伢仔又会倔强地放到爷爷的口袋里。一直到了学校，橘子都快被捏软了，还是没有下肚。
乡村小学，教室只鋈件房子，侧面一间小的为
老师办公室，门口悬着一口生锈的铁铃。学校位置非常奇怪，坐落在河湾处一座松柏森森的乱坟岗后边。选择在这里的原因，可能是学校由这的一座庙宇改建的。爷爷去
老师的办公室后，不一会儿，站在院子中央一座旗杆下的山伢仔，就看到有个人跟着出来了，龈鋈苏是被猴子无数次诋毁的王老师。
看到王老师，山伢仔撒腿就跑。但是迅速被爷爷追上，一招老鹰扑小鸡，轻松抱到了怀里。爷爷在他耳边哄着让他听话，但是山伢仔的脸扭到一边去。只能小心翼翼，把他放到地上，交给了王老师。刚想转身离开，却想起口袋里橘子，又走过来塞给山伢仔。山伢仔哇的一声就哭了。
“不，我不想上学，我要和你一起回家。”说完山伢仔已经开始准备挣脱王老师的束缚了。但是王老师却不给他机会。伸出一只有力大手，把小小的山伢仔夹进胳膊窝，笑着给爷爷打了立刻闪人的手势，转身进教室。
屋内是另一个世界，非常吵闹，有追逐厮打的，有狼吞虎咽的，也有乱花乱写的，这些嫩生生的新学生伢子，就像夏风吹过玉米地，东倒西歪。一点都不怕老师。即使有人看到了老师进来，也没有停止这火爆热闹的武打场面的意思。
老师并没有急着喝止，而是低头对依然被夹在咯吱窝的山伢仔说：“你看看人家其他学生，一点都不怕，你有啥好怕的。学校可好玩了，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哭声停止了，那是因为山伢仔要是再不停止哭声，恐怕鼻涕都要流进嘴里了。王老师以为自己的诱导起了作用，得意地把山伢仔安放到座位上。然后这才拿出老师的气势来，只见一声呵斥，宛若惊雷，抚平狂沙，效果立显。教师瞬间陷入安静，然后转身离开进入办公室。
这时，院子里，一个黑影迅速窜过，迅速如野兔，眨眼间，已经在小路上，王老师没有察觉到这番动静。
山伢仔逃跑了，他只觉得耳边风呼呼作响，脚步愈来愈轻，几乎要飞了起来，带着他奔向追向不远处的爷爷。手里还攥着爷爷刚才给他的橘子。
17.崭新的人生
小河的水量，正是一年中最丰盛的时候。颜色有点泛黄，那是裹挟在其中的泥沙。平常有些裸露的石头，现在已经被淹没在黄水里。只是一朵朵溅起的浪花，还宣示着石头的存在。水流声声
鸣，却抵挡不住两人的争吵。
“山伢仔，你咋一点都不听话？”
“我就不去。”
“你到底是为啥？”
“我不喜欢那个王老师，他是个大流氓。”
“你瞎说啥呢，谁给你讲的，老王人品很正，唯一的缺点就是蔫了点。但是你跟着他学习，我很放心。”
山伢仔沉默不语，他当然不会告诉爷爷，是猴子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但他心里清楚，猴子所言，瞎编成分居多。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借口，他只是不习惯和爷爷分开而已。
“听说过几天，村长煌醪的小儿子春田，结完婚后，也会去学校当老师，这小子初中毕业，教你们一群小娃娃没问题。”
爷爷看他低头不语，知道攻心已有十之八九，拿出俘虏山伢仔一个强劲诱饵，看着天空说：“这几年，一年温度比一年低，今年雨水也比往年多，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今年冬天就有雪哩。你乖乖去上学，如果冬天下雪了，到时候爷爷带你去堆雪人，套野兔，好不？”
听到雪人，山伢仔低沉的眼睛瞬间被点亮，抬头睁大了，望着爷爷大声说：“爷爷，真的会下雪吗，我还没见过真的雪呢，就在王群家的电视里看到过，白白的，像面粉一样。嘻嘻，我真的可以堆雪人，套野兔吗？”山伢仔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盼望着雪立马就能飘落下来。爷爷点头许诺。孩子的心性就这样，纯真烂漫，遇到喜欢的事物，很快就会把适才的痛苦抛到脑后。
爷爷重新把山伢仔送到了学校门口。远远观察，王老师正坐在讲桌前，猜到他应该在讲课，就没有再进去打扰。而是望着山伢仔到教室门口后，想到今天还要帮自家一个小伙子去说媒，就赶紧转身离开。
山伢仔站在教室，突然愣住了。只见所有的学生都站在椅子上，张牙舞爪，尽着能耐扮鬼脸。他还在人群里，看到自己的几位小伙伴的的身影，笑着给他打招呼。但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发出一点声音。难道王老师不管吗？转头才发现其中端倪。王老师虽然四平八稳的坐着椅子上，但是鼾声四起，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头忽猛低下去，却又艰难的仰起来，坚持不了几秒，就有全线崩溃，再次坠落。但是他却一直不放弃碛谑蔷驼庋执着的上下磕头。前排的坏蛋们已经伸开双手，把自己当做小皇帝，接受瞌睡虫老师行的大礼。但疑问又来了，既然是睡着了，为什么他的另一只握着红笔的手，还在作业本上不停的画着。山伢仔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靠近，只见王老师的手其实不是在批阅作业，红笔像只被酒鬼碜莸哪九家谎，无力的在作业上画出一道道红色的圈圈，嗨。不知道这是哪个倒霉鬼的作业本。
“彭”一声，把山伢仔吓了大跳。惊魂未定的他发现，王老师竟然睁开了双眼。原来是老师起伏的头突然撞到了桌边，痛的瞬间清醒过来。山伢仔被这一双充满血丝的迷茫双眼，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这倔牛，竟然还知道自己乖乖回来。就不再批评你了。你石头一个桌子，快快坐过去。”
山伢仔庆幸刚才没有多余动作，不然这会儿肯定惹祸上身。但是当他转身后，却又再次惊讶。
刚才还群魔乱舞的熊孩子们，此刻都安安静静伏案看书写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收的也太快了吧？
边摇头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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