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莫开始惶恐起来，
老陆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诡异了。
要知道，之前在定州的时候，
老陆对自己表现得还很正常。完全就是一副疼爱子侄的慈祥伯伯做派。
只不过老陆和老方的关系实在太好了。
如果老方知道自己和老陆又勾搭上了，会不会掐死自己？
就算不会掐死自己，老方也会很难过吧。
毕竟即使不是男女之爱，这么搞也算得上是给他戴绿帽子了。
尹莫不想方老头为他难过。
可是如果老陆难过怎么办？
还有，老苏，他会知道吗？
我擦，这都是些什么事呀，敢不敢再乱一点？头疼死了。
尹莫抱住脑袋，觉得自己快疯了，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因为老头太多而苦恼。
想了这么久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既然无法面对，那就只能按他一贯的作风来解决问题了——逃避。
哎！暂时还是少在老陆跟前晃悠吧。
第二天，尹莫再次跑到幽州府衙内去找老方。
因为这几天来的次数并不少，守卫的差役也没有拦他。
见到方远山时，他正把自己埋在一大堆文案中，一丝不苟的查看着。
尹莫轻轻走到方远山身旁，也不说话，悄悄盯着老方在那里忙碌。
只见老方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时而勾勾画画，连尹莫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认真的老头总是最让人着迷的，不过此时老方神色中带着憔悴，让尹莫看得一阵心疼。
“老头，
你什么时候忙完啊？”尹莫最终还是决定开口提醒老方。
“莫儿？”老方抬起头，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疲惫，不过看到尹莫，还是强作笑颜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了，看你在忙着，没忍心打扰。”看到老方的样子，尹莫心中更加难受。
老方看了一眼屋外，此时外面正在下雪，屋内生着火炉，握住尹莫的手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干嘛？快回去吧，莫要冻着。”
“我来看看你呀，你这几天都没回去，我想你了。”尹莫见老方第一次有空跟自己说上几句话了，撒娇道。
方远山心头一暖，将尹莫抱进怀里，慈祥道：“快了，幽州的各项民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忙完我就回去了。”
尹莫随手翻了几本放在桌上的文案，记录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件。
比如某年某月某日，谁谁谁家的牛丢了。或者谁谁谁家跟儿媳妇娘家打起来了。
然后就是谁谁谁家因为着火没有上交税赋。
这都是些什么鬼？老方堂堂一个市长每天都在看这玩意？
“老头，你每天都在看这些吗？”
“这些只是衙门因为过年堆积没有处理的案子，我主要查看的是幽州各辖区的赋税收入以及民情生活而已。”
通俗点讲就是先了解一下目前府衙财政上有多少钱，以及老百姓大体过得怎么样，毕竟这两点才是最关键的。
“那你了解的怎么样了？”尹莫是方远山的御封贴身秘书，有权辅助他处理事务的。
“哎！。”老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幽州目前的财政，几可称之为一贫如洗，连年后即将发放的俸禄钱都拿不出。”
“什么？”尹莫惊讶道。
幽州比定州富足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财政上居然一毛钱都没有，马上过了元宵节就是发月俸的日子，到时候府衙众人啥也不管，时间一到就跑过来找老方要钱吃饭，那该怎么办？
看样子老方上任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来了，没钱。
尹莫翻看起记录收入的账簿来，不一会就皱起了眉头。
基本上，幽州的主要收入来自税收，大华的税收都是一个季度一交，大多来源于
农税和商税。
可是尹莫随便一翻就发现，幽州的税收比起定州高不了多少，几乎每个季度的收入和支出都刚好打平，剩不下一毛钱。
这实在太不正常了，就算是定州那样的贫瘠地方，也多少会剩一些下来。
另外，尹莫发现，虽然陆询已经在全省推广表格，但是幽州的财务做账仍旧是按之前的流水账入账，顶多就是画了一个大大的方框而已，实际形式没有任何改变。
古代的流水账很粗糙，因为是两人做账，一人负责记录支出品类，一个负责出纳，所以查看起来很难看出端倪。
尹莫找来一张大纸，从怀中掏出铅笔，铅笔是他自己制作的，也就是找来铅石让浴缸打磨成铅芯，然后用纸包起来握住书写，毛笔他实在用不习惯。
迅速画好表格，尹莫列起了最近三个月的财政收入和支出。
方远山看见这小子难得这么认真，也不愿打扰，继续翻看起文案来。
没用多久，尹莫就把账面做的清清楚楚。
“老头，年前最后这三个月，府衙一共收入两万三千八百六十四两银子。光是俸禄支出就占了一万九千余两。”尹莫拿出具体数据告诉方远山道。
这些数据，可以说很差。定州三个月加起来也能收到这么银子，但是定州的人员配备就没有这么多了，俸禄支出自然就少得多。
尹莫又翻看了之前的记录，发现之前都是有余存的，只是用来上交国库了而已。
那这就很明显了，有人在故意给老方出难题。
“这些我都查过了，现在的问题是，现在府衙没钱，怎么办？”方远山皱着眉头道。
“提前征税啊。”尹莫理所当然的道。
“负责征收税务的曾典史说，赋税时间未到，如此提前征税，不顾百姓死活，与恶霸而异。”方远山忧虑的说道。
“看样子是欺负你是新来的，想架空你啊。”尹莫一句话就道出了真相。
“所以我才要尽快了解清楚幽州各项情况，方便应对。”老方此举也是没有办法，不了解情况，下面的人会更有理由不听他的。
“还应对个屁啊，欺人太甚，敢欺负我尹莫的老头，简直不可饶恕。”尹莫气愤道。
“你要作甚？”老方担心的看着尹莫，害怕他做傻事。
尹莫拿出刚才做得表格给老方看，道：“将府衙内所有主事人员全部召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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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府衙的主事人员全部到齐，除了同知高俅。
尹莫走到众人身前：“府衙库内缺钱，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不知可有何解决良策？”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老方知道尹莫在这种时刻极其靠谱，于是也不干预，习惯性的放手全程看他表演。
“你是何人？”说话的是府衙经历司经历杨奎，经历司主要负责出纳文移之事。
“我是何人你不用管，既然知府大人在此，已是确认我之问话有效，你只需回答便是。”尹莫根本不鸟他，高傲的回道。
对于敢欺负他老头之人，尹莫完全没有好脸色。
“你……”杨奎被尹莫一噎，脸色难看道：“采购一事由我负责，你要作甚？”
尹莫手上扬起一本账簿道：“账簿上记录着去岁年尾买盐花去九百余两，按现在的盐价来算，你此次买了食盐一万八千余斤，现在请告诉我，那些盐现在何处？”
“这……”杨奎慌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道：“分发给众人过年了。”
&emsp{www.n.c.r.x.s.w.com/
农村人/小说网}; “第一次听说过年给人发盐的，既如此，府衙常驻办事人员也才五百余人，那看来，此次每人过年都分到了接近四十斤盐了？”尹莫再次追问道。
“是，盐乃稀缺之物，缺盐时有钱也买不到，给大家发盐有何不可？”杨奎看了其他众人一眼，理直气壮的回道。
“那好，年前最后几天你购买纸张花去一千七百余两，按目前的市价计算，此时库里的纸张应该足够堆满两间仓库。”尹莫阴笑一声，继续道：“现在才过去短短十余天，你别告诉我用完了。”
“当，当然没用完。在仓库放着呢。”杨奎冷汗直冒，他自认自己做账老练，非专业人士根本看不懂的。
但是尹莫句句点中要害，令他心中惶恐至极。
“好，来人啊。”尹莫传唤差役：“走，大家一起去仓库看看。贪墨公款，在我华朝可是重罪，足够施以绞刑了。”
尹莫说完饶有深意的看了一下杨奎。
仓库里到底有没有这么多东西，杨奎心知肚明，知道瞒不过去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方远山大喊道：“大老爷恕罪，账面记录其实并不详尽……”
尹莫朝着老方嘚瑟的眨了眨眼，作了个鬼脸，朝着门口的张勇道：“张大哥，把这厮先押到一旁看守起来。”
然后朝着屋内余下的众人露出一幅好奇宝宝般的表情，贱笑道：
“现在咱们继续，我还有好多不懂的问题要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