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江南酷暑,知了独鸣。
黄龙某高级社区内,一声雄壮澎湃的男高音吼破一室宁静——“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美眉掉下来哇,嘿嘿嘿嘿掉下来哇……”
原本正吹着空调睡懒觉的殷凌被这悲愤的歌声震得一跃而起,然入目的却是床头<支扭动身躯持续高唱的骚包红手机:“路见美人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把妞泡哇,嘿呀依儿呀唉嘿唉嘿依儿呀……”
这不是某个姓宫名子的小弟改编的宅男版好汉歌——好一个单身汉之歌么?殷凌眯着眼瞪向自己床上高起的一坨,有种恍然的痛恨:她说怎么大热天还梦见飕飕寒风,原来有人半夜摸上了她的床,还剥削了她的被子!
真是好样的!露出狰狞的笑容,她飞起一脚,将床上那坨生生踹向了地板宽敞的怀抱。
砰得一声,重物砸地。
“他x的!哪个王八蛋暗算我!”尖利的咒瞪从地上那一团中闷闷地传了出来,还颇有几分委屈。
“是我。”就是她这个王八蛋来着,他想怎样!殷凌挑高眉,好整以暇观赏地上那一坨努力翻滚挣扎的丑态。
不多时,宫子便顶着一头鸟窝爬了出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四下张望,在望见熟悉的面凳保下意识地憨憨一笑:“殷殷,早安!”
“早!”殷凌微微一笑,突然出手,将欢歌不已的手机毫不留情地砸了过去。宫子反射性地侧头一闪,灵活地避开了杀机,却在下一刻,被床上跳下来的殷凌砸得差点把年夜饭喷出来当早餐:“痛痛痛……”
低矗肯麓卧偕衔业拇玻我告
你性骚扰!”殷凌彪悍地骑在他的身上,揪着和自己同款的水蓝色的T恤,狠狠威胁,“知道没!”
“性骚扰?对
你?”宫子一脸不可思议,强行抓住她的手,覆上她平坦的胸部,“拜托,就你这德行,警察叔叔是不会相信的。”
“啊啊啊啊!去死吧!”赏出一计完美直拳,殷凌急匆匆地拿着皮尺奔去浴室——她不信!在吃了一整个暑假的木瓜鸡蛋大餐后,她的胸还能像刚压过的马路!不!可!能!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所幸上帝还略有仁慈,因此人生总在残酷中带着点点安慰,如同她的胸。看着皮尺终于向后推进了0.5cm,殷凌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总之,胸罩于她而言,今年依然只是衣柜中最华丽的装饰品。看着行李箱中那叠美丽华美的内衣,她再次叹了口气。
“唉,我是不是该试试ML的功效?内调不行,难道外补也不成么?”殷凌很大力地将四五个箱包一口气扛下校车,压根儿没留意周遭惊讶的目光,一径思考着如何发展贫下中
农水准的胸部,甚有些自暴自弃地喃喃,“啧,如果我能在大学里找到一个男朋友交往超过半年,就干脆……哼哼哼哼——”
她不否认自己有些走火入魔,但这真的不能怪她太极端,是现实的残酷催人疯哪!她已经十八了,刚刚注册成为又一个迈进Z大深坑的新鲜人。
可考进全国一流院校的她的胸部,却在小学留级了很多、很多年……
她悲啊!
平胸当然不是错,可偏偏总是不停地招惹错。
很显然,今天又是一个“错”的日子——
顶着炎炎烈日,殷凌站在行李堆中四下张望,终于在被一窝殷勤的
男人围得水泄不通的女生堆里,发现了标有“青溪住宿区”字样的巨大招牌。
作为全国顶级名校,Z大横跨了理、工、文、医、
农等多个领域,拥有万余名学生,六个分校区。但不管哪一科系的学生,都要在占地面积三千余亩的紫金港校区至少呆上两年。这个拥有最庞大学生数的校区不但教学区大得让人抓狂,连住宿区都很考验地理常识,分出了蓝田、丹阳、青溪、翠柏、白沙、紫云和碧峰七个学园区。
作为外语系的新生,殷凌理所当然地被分配进以“求真务实 传承创新”为园训的青溪学园,很可惜的,恰好不是下车的地头。眼见他们拔旗端寨大举迁移的架势,她连忙又扛又拖地扯着几乎可以把她淹没的行李扑将过去。
尚未来得及发问,一个壮硕的身影就挡住了曝〉娜胀罚主动接过她手中的沉重:“住青溪的么?跟我走!”
阳光下,一口晶莹闪亮的白牙。
殷凌下意识地抬起头,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心中为终于成功减负的肩膀连呼万岁。
谁知那大块头学长却当下一楞,傻傻看了她许久,直到扫到她一平如洗的胸部,才摸着后脑勺憨憨一笑:“学弟,看不出你个子小小,力气还挺大的,真是好体魄!哈哈”
笑容,顿时凝固。殷凌仿佛被钻子钻着了,定在原地楞是不动一下。
大块头学长走了好一阵才发现她没跟上,忙转头吆喝他:“呃?你小ㄔ趺椿股嫡驹谀嵌啊?快搬啊,紫金港大得很,等会儿光是熟悉路线就有你忙活的!”
“学长!”咬牙切齿,切齿磨牙。
“啥事儿啊?”
“我……是!女!生!”
开学第一天,殷凌就给它恨上了!原因百年不变还ㄋ的胸部,她毫无理由地坚信——假如胸部有A字以外的尺寸,那么她的身高,肤色,乃至那头轻薄朗爽的短发,都不是问题。不过她的新室友显然不这么认为,在听完她喋喋不休地抱怨后,很不给面子地笑倒一片。
来自天津的李茜不顾她挣扎的表情,狠狠抱着她的腰,ㄆだ盗车嘏吭谝罅枳钗自卑的部位一阵猛蹭:“嘛,我开始还很担心大学生活,荒郊野岭的,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过现在看到这么可爱的生物,我决定喜欢这里!”
被损得那么惨,殷凌却只能感觉到一对丰满正一再地挤压着她的胃,那真叫一个心酸啊!她无力地抬起下巴,四五度纯洁望天,努力作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地狼嚎状:“妈呀,B罩杯!你长得那么小只,居然有如此骄人的伟岸!嗷呜——,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在阵阵嬉笑声中,三个来自不同省份的女生很快打成了一片。
用殷凌的话来说,就是——她用一个悲剧,换了一窝损友。
于是,为了庆祝刚刚滋生的革命友情,寝室长吴夏雪便提议去传说中亚洲最大的食堂打打牙祭以表庆祝。可才步出宿舍楼,一个少年便仿佛理所当然的闯进了她们视线,止住了前行的步伐——那是一个很特别的男生,琥珀色的明眸晶莹剔透,薄唇自然的勾着浅浅的笑容,在午后的阳关下,慵懒而优雅。
无疑,他是英俊的,有阳光般的帅气,讨喜的笑容,再配合时尚的打扮,自然而然成为来往人潮中最亮眼的存在。路过女生大多忍不住地偷瞧了他几眼,而他也大大方方对每个看他的人微笑。
吴窖┘负醯谝谎劬涂吹搅怂,赞叹的低呼随之轻起:“好帅的男孩!”
李茜闻言把头一转,眼睛顿时一亮,下一刻却发现他正自若地朝她们走了过来:哇哇哇,他个子好高!
不过……他找她们?李茜不敢置信地左右张望,却发现身边的殷凌诡异地僵直了教澹面色难看,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殷殷?”
“Shit,我忘记了!”殷凌忍不住爆了粗口,一脸悲愤:她惨了,和新朋友玩得太high,彻底忘了之前订下的午餐之约了!
“预料之中。”宫子走到她面前,一点儿不意外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桨椎氖只,帅气地抛给她,“你忘在缴费处了,怎么叫你都不理。”
“我没注意嘛。”那时她正悲愤地沉溺在胸部的打击中,自然谢绝了一些噪音!殷凌握着手机,忐忑不安地抬眼看向正忙着对她室友放电的宫子,“那个……”
“当然打来过了,而且健至少有二十通。我想小朋友一定已经等得快冒烟了。”宫子勾勒出恶魔般的笑容,用噩耗将殷凌一举击毙。
“介意……再多两个人和我们共进革命的午餐么?”殷凌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转头征询室友的意见。
“呃,我们是无所谓啦。不过,他是?”杰缈纯匆罅瑁又看看宫子,不很确定地小声问道,“你男朋友么?”
“怎么可能!”
“当然不是!”异口同声的急促惊叫,接着是默契地鄙视,又同时转头哼声。他们夸张的幼稚将李茜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我随便问问,不是就不是……你们有必要这酱蠓从γ矗俊
“当然啦,”宫子顽皮地眨了眨眼,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发展成美好的同居关系,你居然用普通的男女朋友随便定位,这不是残忍的抹杀么!”
“哈?同居?”这下,连殷凌也傻了眼了。
“没错!”宫子煞有介事地数着手指,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今天之前,我们已在同一张床上共度了四百五十六个美好的夜晚。”
轰隆——
“不,不是的!”天啊,她的纯洁!在室友们诧异更暧昧的目光中,殷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神啊,下道雷劈死这只不要钡闹戆桑∷们是共用了一张床没错,但是他们……他们顶多只能算是纯洁的床伴A跟B啊!
可是,没有人相信。革命的友情迅速遭到了外力强劲地冲击。眼见吴夏雪和李茜堆着一脸暧昧的诡笑,配合着满是18×限制级的目光,殷凌悲愤了。悲愤中,祸从口出了——
于是,她悲惨的遭遇,为她解决一个困局!殷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怎么也没想到当自己架着笑到无力的室友,找到差点被放鸽子的好友童撤时,面对的不是她澎湃的愤怒,而是看着她在知情后和室友笑成一团的可恨局面。
然因为心中有愧,殷凌再是愤怒,也只得咬牙吃下这计闷亏。可惜,童撤不是见好就收的良民,而是吐糟流最强劲的掌门候选人,她毫不犹豫地又在火上浇了把油:“殷殷,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觉得未来会其乐无穷,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我真爱你!”
“靠!我才不要你爱!你的爱明显建立在我的痛苦上。”殷凌瞪眼,顺便缩了缩身体:天啊!她们实在太显眼了,这群女人难道就不想留点什么给别人打探打探么?
“嘛——不是很可爱么?”童撤大方爆料——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中开学的第一。殷凌正被一
老乞丐跟得两眼发直。盛怒之下,她竟指着乞丐饭碗里的零钱爆吼:“MD,你丫比老娘都有钱还敢跟我要!跟啊,跟啊,再跟小心老娘打劫你!”
更喜感的是,那乞丐还真捂着碗逃了。当时正喝水的童撤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直奔去给阎王说笑话了。
“我说,那天人山人海人的,真难为你居然能从万千群众中发现渺小的我!”殷凌摸了摸自己清秀的小脸,终于自暴自弃地破罐子破摔了,“莫非我真是天生丽质难发现?”
“噗,拜托,那是因为你们家小帅哥像尊雕像似的立在你身边好不好!”
“切,我还以为至少是用我一望无际的胸部招来的类!”好容易渐渐平息的笑声顿时又高涨了起来,引得周围几桌人的频频回首。
端着餐盘归来的跑腿小弟宫子见她们笑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连忙后退两步,用很是无辜的表情边扮纯真边说:“歹势,姐姐们这么可怕,我都不想说认识你们。”
“哈,你本来就不认识我们吧!”李茜抱着吴夏雪的脖子,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难道……你这么快就默默地恋上了我们?”
“作为一个纯真少年,我要为自己的纯洁正名。”宫子很有气势地放下餐盘,一把拉起领矗遮掩自己轻薄性感的唇,状似娇羞地说道,“姐姐,我还保留着珍贵的第一次,你千万要温柔一点!”
“哈哈哈哈,弟弟,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李茜笑得花枝乱颤,“长得那么冷淡,怎么会这么可爱?”
“谢谢姐姐爱的夸奖,只要你不介意我才满戳的单纯,就尽请地将我这株嫩草吞噬干净吧!”宫子拿起筷子抢了块东坡肉,然后用很没有诚意的冷漠表情继续配合着演花痴,更抽着空就对偷看他的女生送上礼貌优雅的微笑。
一群女生见状,差点儿没笑昏过去,李茜更是主动地搭上宫子:“弟弟,我真是太喜欢你了,要不要和我们宿舍联谊啊?”
联谊?殷凌眼睛一亮,瞅着宫子咧嘴讪笑:“嘛——,有好
男人么?”
“好不好倒是不太清楚。”宫子泰然自若地将挑完刺的鱼肉放进殷凌的碗里,这才淡淡的补充了句,“不过我隔壁床躺了个帅哥,长得应该比我好看恕!
“天啊!还有比你还好看的?弟弟,那就这么决定了!”在殷凌说话之前,李茜已越俎代庖的伸出友谊的手,感动地握住了宫子的。然后,她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认真地问道,“那帅哥他……成年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党有罪……我修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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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冰山校草 …
一顿饭吃出了友情的火花,原本住在五楼的童撤二话不说提交了申请,抱着行李搬进了306,霸占了房里的空床。
当天晚上,四个女生充分展现了两千只鸭子汇聚一堂的实力,进行迈入大学后的艘怀∥蕴富帷R罅柚道色女的力量是强大的,只是没想到竟能勇猛至此——仅围绕“男人”和“爱情”这两个中坚话题,就一直聊到东方泛白,饶是让没有熬夜习惯的她暗暗叫苦。就在她快要熬不住为花痴周公的欲望时,吴夏雪突然转了个话题,问道:“喂,你们说,万一我们都心水同个诵偷哪腥嗽趺窗欤俊
李茜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怕什么,公平竞争,有实力者得。输得不许哭,只许跳脚逼请客!”
童撤可不乐观,直言反驳:“真要碰上了,哪能这么豁达,别太伤感情就谢天谢地了。其实感情这回事说白了就是你请我愿,有什么饲赖模壳颗さ墓喜惶穑今天能背着别人跟了你,明儿个就能背着你跟别人!”
李茜被她的成熟慑到,老实交代自己其实是个恋爱白痴,受动漫荼毒偏爱温柔腹黑男,当然有张祸害苍生的脸就更好不过了。吴夏雪是个大叔控,高二时交往过一个老男人,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出手大方,人也体贴,但代沟往往让人崩溃,鸡同鸭讲还得装作兴致勃勃。童撤一贯现实,坦诚自己喜欢踏实稳重最好还成熟体贴的男人,既可以一起为理想打拼,也可以包容她的恶习。轮到殷凌的时候,她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在急性子的李茜的一再催促下,闷闷说了句:“忠诚就好。”
“那是最起码的好不好!”李茜不甚满意,“你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
“最起码?我看也没几个人做的到。”
“谈恋爱又不是结婚,干嘛那么现实?多没意思啊!”
“谈恋爱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结婚么?先在大学里挖个忠实可靠的,谈段花前雨下的纯纯爱恋,然后在大学毕业的时找份稳定的工作,抓到机会就霸王硬上弓,强行把自己嫁掉,最后幸福平凡地过上一辈子。”
“靠,真的假的?你也忒没追求了吧!”李茜不敢置信地瞪眼,差点没从床上翻下来,狠狠教育这个不争气的,“殷殷,不要因为胸部的平坦就放弃革命的希望,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啊!”
这说得什么话啊!殷凌闻言没好气地甩出两白眼:“小样儿,别以为你是B罩杯就可以横行天下,上面还有CDF的姐妹们呢!话说回来,你想让我放火烧死谁啊?男人么?你舍得?”
哄堂大笑之后,又是天南地北的一阵瞎侃。快五点的时候,睡意终于姗姗驾到,放倒了眉飞色舞了一整晚的夜谈会拥护者。惟有殷凌翻转了几回都没能睡着,只能对着慢慢泛白的天空干瞪眼,一点点地将时间抹去。
突然,斜对面的童撤不安地坐起了身,眯着眼睛盯着她的床帐,问道:“殷殷,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吧?”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之后是许久的沉默。在她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耳边出来一声短暂却清晰的音节——“恩。”
愿得一心人,白首共此生。殷凌曾承诺她最尊敬的人,不管生什么事,都要坚定地相信爱情,然后找一个值得爱的男人,携手幸福一生。
那是一年半前的寒冬,身心俱疲的殷凌带着累累的伤痕搬进了宫子家。一连两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宫子则耐心地陪着她隔门而坐,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门板,从早到晚,从日出到日落。
她不记得自己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告诉自己说再也不相信什么狗p爱情,那种欺世的谎言荒诞不羁。可宫子的母亲苏澜却一扫温柔优雅的形象,粗暴地使着斧头破门而入,强悍地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出房间,逼她洗澡吃饭。
长期没有进食的结果是吃了就吐,可不管怎么吐,苏澜都逼着她吃,然后温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给她说自己的爱情故事,并不怎么浪漫,还有很多抱怨,可是很温暖也很安详。
“殷殷,你不能因为父亲的失败,就否认爱情。爱情和生活一样,有人间百相,至少我是幸福的,对吗?”苏澜骄傲地指着贴在墙头的结婚照,穿得土土的她和丈夫头靠着头,笑得好不甜蜜,“我和你干爹也是聚少离多,还不是二十年如一日的恩爱?你要一并否定我们的感情吗?”
殷凌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然后抱着苏澜的腰,痛哭失声:“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了……”
苏澜陪了她整整一夜,殷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记得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望见了干妈疲惫但温柔的笑容。她说:“答应我,殷殷,不要放弃属于你的爱情,要找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好男人,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殷凌肿着双金鱼眼,用力地点了点头,并和苏澜拉钩上吊承诺一百年不变。从此她的人生目标就有三——读名牌大学,找稳定工作,嫁忠厚好男。为了达成目标,她厚着脸皮凭借苏澜的手段和关系,转入宫子就读的重点高中,坚强地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和已然落后的现实。熬过一年半只有学习没有娱乐的日子,总算连蒙带猜的混进了Z大。
高考出成绩的时候,她真正的翻了身,连着考号的是一个自己都不敢信的分数。宫子调侃地说:“这就是大战型选手啊,混完中考混高考,还真让你给混进Z大了。”
殷凌心虚罅连点头,自己都觉得八成是上帝都瞎了眼了!宫子嘴巴贱,总看不得她的欢天喜地,好话总说不了两句:“不过,Z大要知道你热爱它的理由如此不良,不知道那百年的根基会不会为此落泪。”
她撅着嘴不理他,只反反复复地摩挲着录取通知书,兴奋得不能自己——没螅琙大就是她的终极理想,志愿从一到五全填了Z大。
同个学校,不同专业。而理由,的确猥琐。她会从众多名牌大学中独独中Z大最直接的原因,是高二时翻看了一本杂志,上面刊登了Z大女生自编的打油诗,号称是她们的生活写照——“我们很丑,也不温柔,但我们抢手,因为我们稀有。”
经典啊!这不就是女人的梦想!殷凌抱着杂志,激动无比。
从此,Z大便成了她心目中唯一的圣殿。
尽管当时,没人认为她考得上。
现在,她如愿以偿了。
身为一个未来应该质值呐生,殷凌挂着满足的浅笑,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成为抢手的女生之前,殷凌先一步成为了青溪学园的话题人物,只因为有个坚定且英俊的岗哨兵。
第一周,宫子每天早上都抱着热腾腾的早饭,等在女生宿舍楼前,对来来往往置烂己桶⒁蹋微笑放电。帅气可爱的他,几乎成了青溪学园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顿时,306成为全楼最受欢迎的宿舍,门庭若市,日日往来人众。在班会之前,殷凌已相当荣幸地提前会见了全班女生,将“那厮是我不成材的弟弟,请各位多多海涵”作为最新口头禅。而李忠泊幼畛醯牡靡獗涑闪寺槟荆甚至一听见敲门声就下意识地想说:“早上站岗的那个是殷殷她弟,他们没有暧昧,只有J情!”
经过反复解释的两周后,306终于迎来了一个清净的傍晚,四个女生望了眼许久没有被叩响的大门,面面相觑。许久之后,吴夏雪拍着受惊的心脏,发出了打破沉默的深深感叹:“唉!男颜祸水啊!”
她们终于得救了!可殷凌却趴在床上,一脸哭相:“现在好了,臭小子的清白有了,我怎么办?我是不是也该去男生楼挨间吼一遍:那孩子,他是我弟弟啊!”
童撤同情地瞄了她一眼,劝慰地说道唷肮裕在一个可能有男人的女人和绝对的神经病之间,我想正常人应该会选择前者。”
吴夏雪也配合地接话:“安拉,Z大女生求远大于供,会有市场的,要用发展的眼光看男人。”
殷凌抖了下四肢,挺尸不动了:人没人性,天没天理啊!她恨损友!
童撤好笑低头剪着指甲,在连连重击后终于施舍了一线希望:“放心,就算面包没了,男人还是会有的,不都和你弟说好了联谊么?后天周末,我看咱们去逛逛西湖吧。”
李茜顿时来了精神,一双大眼晶亮晶亮的:“是啊!弟弟不是说他们宿舍有个比他/正的么?而且,他们还是竺院的!”
这话一说,高考分数最闪亮的吴夏雪也不由眼睛一亮。Z大的竺可桢学院可以说是众多优秀学生心中的圣地,每年从Z大近万名全日制本科新生中,仅遴选5%的特优生进入该学院。几乎每个有野心的学生都希望自己能进竺院,可惜大部分人连参与选拔的机会都没有。
吴夏雪虽然参加了考试,却被刷了下来,扼腕的同时,她更敬佩竺院的学生,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好的发挥了真实水平,却还是落选了,说明确实实力不足:“没错,就算没有帅哥也绝对不吃亏,可以交流学习经验啊。”
滞撤连连点头:“当然,还有免费导游带队,自是稳赚不赔啦。”
她就知道,这群现实的家伙!殷凌没好气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终于从诈尸中归来:不过,算了,为了帅哥,她牺牲这回!
转身的时候,她眸底不经意的,流过了一抹淡淡的期待。
经过紧锣密鼓的安排,殷凌终于在火辣辣的日头中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联谊。当她们哼哧哼哧地顶着烈日走到集合地点时,她真以为自己遇见了希望。因为这几个男生显然很有素质,早早守在那里不说,还皆是一副清爽模样。
于是,她的目光一路扫过笑眯眯的宫子,强壮高大的山东大胖熊及笑容斯文却略显袖珍的黄瓜男后,落在了传说中的超级帅哥身上。帅哥是真的很帅,简直是斯文版的流川枫,白皙修长,俊逸非凡,深邃的眼眸有些犀利,却和他分明的棱角搭配得浑然天成。他的膝上摊着本书,清清冷冷地独坐在山寨版悉尼歌剧院的门口,囊痪吒吖蟮囊帐跗罚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李茜和吴夏雪看得眼都直了,可殷凌却彻底垮下了一张小脸:什么是真的失望?这就是真正的失望啊!
童撤显然也深受打击,指着他无比悲愤地尖叫:“萧珞!你怎么在这里!”
萧珞没好气地送上两白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他在指责她的大惊小怪。他扶了扶眼镜,冷冷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宿舍活动。”
帅哥……泡汤了!童撤和殷凌只差没抱头痛哭,一脸沮丧地对身后不明状况还努力展现自己的姐妹们报丧:“这厮不行,他心里早有人了。”
李茜顿时无力地蹲□体,抱着头沮丧的呻吟:“为毛?为毛现在的帅哥不是名草有主,就是未成年!我不想当第三者,也不想犯罪啊!”
心有不甘地踏上公车,殷凌偷偷地问:“你说,如果我们换个寝室联谊,会不会被人道毁灭?”
李茜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表示赞成,末了又奇怪地问道:“不过,你们怎么知道萧珞名草有主?”
殷凌看了童撤一眼,又转眸看了那厢依旧谁都不理的萧珞一眼:“我和他们高一是一个班的,而童撤更好啦,她和萧珞不但是一个大院长大的,还同班三年。这女人以前还炫耀说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校草有交情的校土。”
“土你个头!”童撤有些尴尬,却没有否认,只是偷瞄了萧珞一眼,才低声八卦。事实上这算不得什么秘密,稍微和萧珞有些交情的人都知道,包括仅在他身后坐了一年的殷凌,不然她们刚才也不敢那么大声。这个冷漠大帅哥非常早熟,心尖尖上早早放定了一个身影,并对她一往情深。他不但为了心上人放弃和转调省城的父母同住的机会,一个人留在镇上读寄宿制的中学,之后又为了她辜负所有人的希望,放弃保送清华的机会,选择Z大,还美其名曰:真正的人才,在哪里都能成金。
淅钴缫涣尘讶,回头连看了萧珞好几眼,怎么也看不出这个连说句话都懒的天然冰块居然是如此情深意重的痴心男:“天,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殷凌坏笑地低下头,凑近她们咬耳朵:“土了吧,告诉你,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啊!”
“哦?”一声冷然浔澈蟊欧ⅲ吓得三个女生差点摔成一团。
“啊,校草!好久不见,身心都还健康吧?”殷凌讪讪地转过头,对脸色很不好的萧珞嘿嘿一笑,傻里傻气的猛装可爱:唉,运气真呸!
“他说,下站下车。”萧珞不理她,指着宫子,冷冷丢下四个字,然后不涑嫡鸬睾退们拉开了距离。
闷骚!殷凌很是嚣张地做了个鬼脸,又对那边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线的宫子粗野地比了根中指,以唇示语:想死的话,直说!
童撤见状又是感叹又是佩服:“殷殷,我真服了你了,从高一起就一直挑战他的极限。”
殷凌耸了耸肩,一点不在乎:“这有什么,我们是人他也是人,还不都一样。”
“拜托,男生都不敢惹他好不好!”童撤无语望天,神经粗果然伟大。
“所以才需要我来点燃啊,他遇到我后有人气多了吧!”殷凌嘿嘿一笑,脸皮粉厚地居功,“i况,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厮充其量就一教育局局长的儿子,反正她将来又不打算当老师,毕竟毒害国家幼苗这样的事儿,罪恶感稍微重了点!而Z大直属于国家教育部,要有什么问题,等他爸升到那儿再说吧!殷凌天真地憨笑,抢先下了车,还示威似的对萧珞喊道i“校草,等会不要对着西湖自恋哦,那里种的是荷花,不兴水仙!”
看到萧珞胚变的脸色,她笑得好不得意,反正要比打架的话,她也不见得会输!想当年,殷凌可是镇东十
2、冰山校草 …
里地的小霸王,挥着有力的小拳头,走南闯北——南边的自来水公司宿舍,北面的邮政局大院,加上自家的老楼,零零落落二十来个孩子,哪个不乖乖喊她一声老大?连住在镇西的童撤都听过她的大名,才会在高中和她一拍即合,发展暧昧的女女关系。
殷凌坦然自若地拖着童撤去和憋了一肚子笑意的袖珍小黄瓜培养阶级友情去了,一看那厮就忒老实,铁定受过校草的气!
眼见平日傲气的室友气得脸都绿了,山东大胖熊笑也不是,不笑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投了一个求助的眼光给宫子。
宫子倒是很有良心,转过身拍了拍萧珞的肩,很有气势地说道:“没事,嘁笾巧逃邢蓿总有一天,你能爬到她头上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误杀才是真的悲哀啊,泪奔
3
3、绝对特长 …
虽然正式上课还不到一个月,殷凌已从立志做一个勤奋苦读的好学生的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迅速回复到得过且过的本性中。有些理想,只能想想,不能实践。
联谊后的星期一,依旧是残酷的炎日,经历了一个大汗淋漓的夜晚后,徐徐的晨风让她倍觉困倦。抱着上午必备的消遣,殷凌跌跌撞撞地跟在童撤身后,余光刚瞄到一窝女生,就被她拽着一甩,狠狠地扔进了女人堆里。
“对不起,对不起!”殷凌这下是真的醒了,在暗骂损友的同时,尴尬地对被她撞到的人频频道歉,然一看到宫子调侃的笑容,立马指着他的鼻子道,“闭嘴,什么都不准说!”
“我原本就没打算说什么啊!”宫子无辜地举起双手,装得乖巧,可训兹绰满都是嘲笑:笨蛋,笨蛋,你是笨蛋!
“小人!”殷凌气得吐血,可是在一干群众□裸的目光下,又不能暴力他,只能恶狠狠地在他耳边切齿,“该死的,又让我当坏人!”
“这不是我的错。”宫子笑嘻嘻地回道,很自然地插好吸管,才把牛奶迅殷凌。
在众人感叹的目光中,殷凌朝天翻了个白眼,人心不古啊!自打她和一干女性同胞们交代完毕后,有些胆子大的女生便主动和宫子搭讪。而这个自恋的花痴也乐得有人聊天,排解所谓等人时的无聊,更动不动就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于是他们的衙粮星橹沼谠谥谌朔⒋锏南胂罅ο拢发展成为最新版孝弟和暴姐不能不说的故事。刚听到那会儿,连她都觉得精彩绝伦,若是主角可以换个人来做,她大概会成为铁杆粉丝。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宫子低头瞄了眼她手里的书,了然地笑笑:“呦,《基督山伯爵》?这么高尚的书你也看?不过……你不是说要做好学生,争取奖学金么?”
殷凌也不遮掩,厚着脸皮应声:“可是,好学生说它不要做我。是它没有眼光甩了我,不是我的错。”
不待他回应,她做了个丑丑的鬼脸,迅速跳上了车,晃晃悠悠地坐在他的车尾,吃咴绲闵峡稳ァ
混混沌沌地熬过四节课,殷凌意犹未尽地抱着看了一半的小说,和发了一早上短信的李茜嘻嘻哈哈地奔出教室。因为这四堂都是大课,所以不想听课的她们很理智地和好宝宝吴夏雪分道扬镳,选择教室末排,和外语系硕果仅存的数位男生打了照面。
外语系,可以说是Z大少数对女生比较严苛的专业,数量较男生而言,略多。美女,更多。殷凌刚开始的时候还真有些shock,好在联谊时,为人朴实的小黄瓜郭家给了她信心——“殷凌,你这样的女生已经很少见了,爽朗大方,像个开心果似的,相信以后肯定会被男生给缠死。”
当时,她心里一阵荡漾,要不是郭家几乎和她一般高,没准他就成她的目标了。不过也因为此,她原本萎靡不振的信心指数霹雳啪啦直奔爆点,腰杆子都不觉直了几分。若非宫子丢在她耳边那句不冷不热的——“劳驾,再怎么挺,都是烫过一样的平,麻烦你别再献丑了”,她可能真的会因为得意忘形而出糗。
虽然出糗几乎成了她的专利,不过一想起萧珞冷冷的面孔,殷凌就一阵不舒坦,怎么能在那小子面前丢人呢,那多没面子啊!
童撤在卧谈会上一再强调她欺负萧珞的光辉历史,同班的那年就初有端倪,现在更是变奔永鳌D慷昧艘徽天的爆笑惨案,室友们都连连点头,李茜更是直接——认为她根本就是在心里喜欢他,偏生行为上像个小学生,用幼稚装傻来招惹注意力,天生的傻×。
殷凌虽然在嘴巴上坚定地否认了,可心底却有些犹豫,连带着整晚反复难安,更倒霉地梦了萧珞一晚上。梦里,冷冷的他对着她傻傻的笑。清晨醒来的时候,她想自己或许真的对他有那么点好感,毕竟她是他知道的人里,惟一一个专情到不行的男人。
不过,他的情专在别人身上,她可没兴趣当第三者。殷凌潇洒地将那个酷酷的身影抛出脑袋,继续嚣张地指挥着脚踏车骑得歪歪扭扭的李茜:“稳住,稳住啊!”
李茜一头黑线,若非自己技术不强,怕已经回身扫荡,把这个耀武扬威的家伙踹下去了:“你这么牛的话,你来骑啊!”
殷凌神气地昂起下巴,得意地炫耀:“行啊,只要你不怕摔断脖子,本姑娘可以让你体味锵率裁唇新装腿连摔,保准你一摔就是三跟头!”
吴夏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一松龙头就歪了准头,差点撞上了哇哇大叫的李茜和殷凌。三个女生吵吵闹闹地往食堂杀去。
阳光中,殷凌回首时的笑容很深,绚烂得……刺痛人眼。
直到她们闹腾的身影消失在大路的尽头,走廊边上的宫子才转过头,勾着嘴角问萧珞:“萧,我姐姐她好看么?”
萧珞冷冷瞪了他一眼,抱着书转身下楼。
走进大食堂,四处都是狼。在人数众多的紫金港校区,食堂虽大,却只有一个,因此每到吃饭时间倍际且怀∝松保一场搏斗。如果不够及时,便只能仰望“抬头饭已光,低头菜剩汤”的惨剧。殷凌在车停稳前跳了下来,抱着饭盒就想往里冲。一回头,却被人山人海的盛况生生吓了一跳,这闹腾的,菜市场大妈转战食堂大门了么?忒邪门了吧!
“天啊!难道今天大家都在这个时间下课么?”李茜心有戚戚然,亦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人头攒动的食堂入口,虽说他们还不至于挡住路,但左一簇右一簇的,怎么看怎么热!
“笨蛋,那是社团招新。”吴夏雪信息灵通,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你们有兴趣?”
“我pass!”有那际奔洌她宁可睡觉!殷凌下巴一扬,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已被兴致勃勃的室友们拽着往人堆里挤。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各大社团的招新外,还有校学生会和各学院学生会的招聘台,莫怪人群如此汹涌。殷凌很快被冲散在人海中,茫然的跟着人流挤来又挤去。突然,一双大手突然拽住她的衣服,将她硬生生拖到了一张人潮微薄的桌前,娓娓请求:“这位同学,参加我们跆拳道社吧!保证你能练得又高又壮又健康!”
又高又壮?除非她疯了!殷凌正要发作,抬头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臭小子,你找死啊!”
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脸委屈:“怎么会,我活着多好,美化市容市貌,造福千万女生。”
殷凌压根儿不想和他废话,说多了只会让她觉得昨儿晚上脑袋被床板夹了。因此干脆的无视他,转而望着快笑趴下的童撤,一脸神奇的问道:“你要加入跆拳道社?”
不是她想大惊小怪,而是童大小姐虽然长得一副健康样儿,可运动能力等同弱智。五十米她至少要跑上12秒,一百米要整整花上28秒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前和她同组的时候,为安抚她的心灵,殷凌总是自动延迟起跑时间,能望见她才开始迈步子,依旧可以保持领先地位。从某方面说,她们的阶级友谊就是建立在此基础上的。
童撤用更为惊恐的表情坚定地否认了这个事儿:“我只是一路过的无知少女,被少爷拉在这儿当会儿门神。我老妈说了,大学得上学生会磨练磨练,社团之类的就甭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