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章 肃穆的晚秋

  二零一四年十一月的最后一天，这个秋来得比以往时候都晚一些。

  这座城市也变得不近人情，没有一点点防备，一夜之间下了一场秋雨，似是早已厌倦了夏天的热烈，迫不及待地步入冬天，让万物凋零。

  秋意浓入肃杀，一阵风过，光秃秃的树干上颤颤地缀着几片不肯就去的枯叶，瑟缩地打着旋儿。大伙都把门窗关紧，要把这凛冽的寒风拒之门外，却挡不住的晚秋的哀愁。平日里用来晾晒衣服被褥的栏杆也被雨水打湿地一塌糊涂，早上第一堂课准时来上的人越来越少，恨不得干脆老师默契地把点名全挪第二节课去吧。

  坐在教室的边，肩旁是残忍的窗沿，不开窗，没一丝儿气。飞来一片落叶，轻轻地粘在窗子上，看似轻盈，却十分沉重，因为她再也没有机会拥抱大地了。黑黄的色，边儿早已碎败，蜷曲着身子，不知被什么虫子咬得满是疮洞。

  我突然想到愁，不正是心上搁了个秋么？

  我悲秋。

  阿俊坐在我旁边，抱着个手机窝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手一抬，也不说话。他就明白了，把他的水壶交到我手上。我也不废话，直接对着嘴，咕咚咕咚喝了剩下的小半瓶，等着下课铃响我再打壶热水去。

  我开始习惯了。他也开始习惯了。这些微的动作无不在表达我们生活的默契。

  阿俊拿手肘抵了下，“昨晚没睡好，这”，他把大脑袋低到桌子边儿，手指了指脖子，“给我捏一下。”

  我一只手刷手机，一只手伸过去给他捏，一边看着窗外。

  张爱玲说：

  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白粉。在这古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是异常的沉闷。草色已经转入忧郁的苍黄，地下找不出一点新鲜的花朵。

  我快走神了。阿俊捏了我大腿内侧一下。

  “嘶你特么！”

  我手上一加劲，他脑袋就响起了轻软的呻吟，“哦~~这才对嘛！”

  就因为秋天的冷，人们才需要抱在一起取暖。

  没有这冷，人们都喜欢夏天，热情如火，谁来体会这身边人的珍贵。

  阿俊要准备重考六级，我准备再刷一遍六级。这家伙简直就是拿英语没办法，啊不对，是英语拿他没办法。我们都开始了深居简出的单调生活，每天从寝室，到教室，再到食堂，每天就这么三点一线。

  “诶你说这道题它为什么不能选这个？”

  我脑袋都不抬，“别管他，背下来就是了。”

  他好像觉得有点道理，“那要是答案是错的怎么办？”

  “那买这本书的人就都错了。”

  “不管，你给我看看。”

  “哎呀不看。”

  然后我就没辙了。他现在学会把冰冰的手伸进我衣服里，我又打不过他，最后都是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