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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如梦令

2019-09-30 17:14:01    作者:一腔熊梦    来源:www.ncrxsw.net

  回到酒店的时候,余浩升没有上楼,在楼下轻轻抱了抱洪穆就走了。

  洪穆看着余浩升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歉疚,他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经历过这么一次尴尬而没有结尾的遇见,至少洪穆是这么认为的,他不会放弃一段自己认真投入的感情/尽管他对虎子难以忘却而又深怀歉疚,对余浩升也有所爱慕,但他有了褚胖子,已经很知足。就算他现在是单身,这三个人在他面前,他也无从选择,每一个人都是他在这二十多年里积攒了多少运气才能够遇到的良伴。

  他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将要面对的事情,想,褚胖子对他说的这些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也许是家里给他更大的困扰了?

  这天晚上,洪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褚胖子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自己,他抱着一个孩子,眼眶里泪水不断的落下,嘴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

  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洪穆不知所措的看着风雪中抱着孩子离开的褚胖子,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单而疲惫,就像是阴云密布的天塌了一样,压迫着他。

  洪穆大喊着他的名字追了上去,可是快要走近的时候,褚胖子突然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染红了脚下的一片雪白,他怀里的孩子也不见了,洪穆抱着已经昏迷的褚胖子,大声哭泣,怀里的胖子紧闭着双眼,双手耷拉在地上,毫无意识。

  雪地里的殷红血迹特别的刺眼,洪穆哭够了,怔怔地发着呆,猛然间眼前的雪白和殷红都消失不见了纤感觉到一片黑暗笼罩了自己。

  许久之后,洪穆才意识到自己失明了,他抱着褚胖子,跌跌撞撞的前行,有时候风雪太大,打的他脸上生疼生疼的,他把褚胖子放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休息好了,再一次抱起褚胖子笨重的身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前方下罚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却感受到咆哮着的北风夹带着沉重的雪籽打在自己脸上,走了不知道有多远,他再也支撑不住,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怕摔到褚胖子,率先倒在了地上,让褚胖子压在了自己身上,而他自己终于失去了鲜丁…

  寒冷侵袭着他和褚胖子,等洪穆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春风,有个人把他抱在了怀里,亲吻着他的嘴唇,他没有挣扎,因为这个吻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人怀念,他感受着这个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人传递来的温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先荨

  虎子抱着他,颠颠簸簸的走着,走了很远很远,洪穆突然想到了褚胖子,他还没有开口,虎子仿佛就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样,说:“褚胖子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拜托我照顾,也让放心。”

  洪穆看不到虎子的表情,却感到系挝氯鹊睦崴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伸出手,擦了擦虎子的眼泪,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再也舍不得离开。

  就这么走啊,走啊,走啊……洪穆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四季,穿越了山海,跨过了云巅,走遍了天涯,最后的最后,他们仿佛在海角停住了脚步。

  因为洪穆听到了波涛的声音,听到了大海的歌声,虎子把他放在沙滩上,周围只有海的声音,虎子坐在洪穆的身后抱着他,摩挲着他软软的肚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褚胖子说你最喜欢大海,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到海边。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没人打扰,也没有世俗的纷争和喧嚣,这辈子能够跟你在这样一个地方一起度过大半生,是我最大的愿望和期许。木头,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洪穆早已潸然泪下,他靠在虎子的怀抱里,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我……愿意。”

  他们两个人日出而作蝗章涠息,在海边的一个小木屋旁边种下了一颗颗的树苗和花种。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洪穆的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有虎子这个臂膀随时在他的身边,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

  当他们种下的第一朵花开了的时候,虎子带着他在木篱笆的边上,手捧着开坏南驶ǎ洪穆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他陶醉的再次深吸一口花香,虎子看着他陶醉的表情,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庞,洪穆抱住了他,热切的回应着。

  也许这就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喜悦,也是有良人相伴的幸福,洪穆渐渐淡忘了以往的所有,他一心只在虎坏纳砩希这个做了他眼睛的人,他们互相扶持着,隐居在这么一个让人难以割舍的地方。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小木屋旁边的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虎子和洪穆也已人到中年,两个人依旧没有对彼此产生丝毫的腻味,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照应,习惯了做彼坏难劬和手杖。

  那一天,海的声音仿佛比平日都要大,洪穆一个人在屋子里,躺在虎子做的吊床上,悠哉悠哉,突然之间感到一阵心悸,他猛然坐了起来,摸着屋子的边缘,走了出去,叫了几声虎子,可没有人答应,他慌乱的顺着木篱笆,想要触碰到那个熟悉簧硖澹可是跌跌撞撞的,虎子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就在他将要歇斯底里失去理智的时候,一个沧桑而熟悉的声音让他木然的呆在了原地:“臭小子,跑慢点,不要摔倒了!”

  洪穆下意识的回过头,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片涣粒一个已经半头白发的胖子站在他的身后,对着他微微笑着。

  他的脸上有了许多皱纹,短短的头发黑白交错,就连络腮胡子也变得花白,洪穆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迟疑了一下,一把抱住了眼前这个胖子,眼中泪水滚滚而下。

  “缓突⒆拥陌肷约定到了,这个地方原本是我找下的,你看看这周围。”褚胖子松开洪穆,牵着他的手,顺着木篱笆走了一圈,姹紫嫣红的花园,花园的外面几棵参天大树把整个小木屋都遮盖在了下面,尽管洪穆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美丽的地方。

  “傻小子,接下来的日子就由我伴你,你……还愿意吗?”褚胖子牵着洪穆的手站在海边的沙滩上,看着晚霞倒映在波涛磷磷的海上,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洪穆陡然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看了看窗外,还没有天亮,他呆呆的坐在床上,仔细的回想着这个梦,越想越记不起来整个梦的经过,他脱光了衣服,走进浴室,任水流从自己身上冲过……

  原来就算是梦,也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他潜意识里还是想要跟虎子和褚胖子中的一个度过余生。

  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只是再胝已安坏阶约涸经爱过的那个人身在何处,所以,自己应该坚持现在的选择,爱要执着,也要包容,他想到梦中那几十年平平淡淡的光阴,似箭一般在时间的洪流中穿梭而过,要过去还是要现在?

  此时他也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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