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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挫败而归

2019-09-30 17:14:23    作者:一腔熊梦    来源:www.ncrxsw.net

  吃完了饭,支走了郭旭,褚胖子沿着村里的道路,问了几家,都不太清楚洪穆一家人搬到哪里去了,虽在意料之中,褚胖子还是心绪低落。

  问完了一个村的人,他也不再强求,出了村顺着小路,上了山,气喘吁吁的扶着三毛山山顶上的其中一棵树 秋风四起,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刮来的,他直起了腰,看着山底下的村庄,那里没有自己的爱人,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像是这晴朗的天空一样,没有半点云的痕迹。

  许久许久,褚胖子也不顾树干脏不脏,从不远处搬了一块儿石头,靠着树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远处高速公路在这一段已经修好了,他听洪穆说过家就在服务区现在的地方,那就是他们家的“遗址”,遗址这个词在洪穆的嘴里说出来有一股子的酸意,他在那里出生、成长,难以忘却的故乡,此刻却被一个服务区给代替了,这个学文的臭小子还是有点故土情怀的。

  想起洪穆,褚胖子的嘴角总是挂着笑,笑着笑着,眼角就会有些泪光,这是他这一年来无法改变的状态,他无法做到不去想洪穆这个臭小子。

  上山之前,他在村里的商店买了一包烟,这一下午的时间,在山顶上,他抽完了这包烟,夕阳西下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有些麻木的大腿,看着一地的烟头,弯下腰把烟头捡起来放在烟盒里面,攥在手里。

  背对着夕阳,面对着即将到来的黑暗,山上的三个树仿佛能够感受到这个背影的颓丧,随风摇曳着,褚胖子带着巨大的落寞,一步一步的走下山。率焙颍暮色四合,空气中都是草木的气息,褚胖子总觉得自己下了山,就会离洪穆更远似的,脚步愈来愈慢,到山底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回头望着山顶上那三棵树,隐隐中好像长高了一点点,在模糊的夜色中,褚胖子转过身再一次走进了村子里。

  滤走到洪穆家的门口时,发现院子里的灯亮着,他杵在原地,愣了一下,立刻就兴奋的加快了脚步走进了院子。

  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样子,只不过许久没有住人,很多地方看上去都积了很厚的灰尘,褚胖子看着堂屋的灯亮着,就吼了一嗓子:“有人在吗?”

  屋里传来一个褚胖子熟悉的声音,他知道是洪穆的母亲:“谁啊?”

  褚胖子没有回答,而是往里面走了几步,林小慧从堂屋走出来,看到了他,然后惊讶的问:“大板!怎么来了?”随即她又想到老王从工地上回来以后对她说的一些话,又问了一句:“……病好了?”

  “好了,没多大事。”褚胖子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林小慧会知道他的病,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知道应该是老王告诉她的。

  “小穆他不在家,你是来找他的吗?”林小慧对褚胖子一直有一种戒┑男睦恚此时此刻也不例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在盘算着褚胖子此行的目的。

  “对,当时我病了之后,他就辞职了,之后我们……没有再联系过,他换了手机号码。”褚胖子心里特别紧张,他只觉得自己离洪穆只有一步之遥了,他特别希望林小慧下一个动作就┠贸鍪只,给他展示洪穆的电话号码,可现实令他失望。

  “这样吧,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来过了。我今天坐他舅舅的车下来的,手机忘在了家里。”林小慧仿佛知道褚胖子在想什么似的,慢条斯理的说。

  “你不记得他手┖怕耄俊瘪遗肿佑行┳偶保声音有些失去理智的感觉。

  “他换了好几个手机号了,我哪里记得住了!大老板,我答应你告诉他就一定会告诉他,你如果有什么事,我也可以转告的呀!你看,我真是没拿手机……”林小慧也有一丝愠怒,她暗自庆幸自己把手机放┝宋堇锏淖雷由希为了让褚胖子相信自己,她翻开了自己的口袋,除了一点现金什么都没有。

  褚胖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无法冷静下来,明明近在咫尺的要知道洪穆现在的消息了,却被林小慧几句话给打发了!他现在才知道当初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可是他没┌旆ǎ难道他能强硬的进屋去寻找蛛丝马迹?他不能!那样只会让洪穆以后的路更加艰难!

  看褚胖子满脸通红,憋着气不说话,林小慧有些不忍心,但她想了想儿子也24岁了,以后还要结婚生子,不能被一个大老板耽误了一辈子的幸福,就狠下了心,说:“褚┌灏。我跟你说实话,小穆当时回了趟家,交代我如果哪天你来找他,一定不能让你知道他去了哪里!不是我不想说,儿子叮嘱的东西,我没办法违背他的心思。”

  褚胖子的心骤然紧缩,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林小慧,一字一句的问:“他……当真,这么说的?”

  林小慧不敢看褚胖子通红的眼睛,转过身坚决的说:“是,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走吧!”说完她就进了堂屋。

  褚胖子呆呆的站在院子里,昏暗的白炽灯灯光竟然有些刺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老洪从街上回来,看到他,惊讶的问了一句:“褚老板?你怎么来了?”

  褚胖子如同行尸走肉似的,对着老洪僵笑了一下,没说一句话就走出了门,老洪又追了出来,问:“这就走了?要不去我新家吃个饭再走吧!”

  “不用了……”褚胖子停辖挪剑回头对着老洪笑了笑,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一路快步行走,在繁星缀缀的黑夜里,再一次走到了三毛山的山顶,途中不知被荆棘划了多少次,白色的衬衫被划了个口子,他也没有在意。

  他站在山顶,望着漆黑的四希远处村庄的灯火忽忽闪闪,他放开嗓子连着大吼了几声,在共产主义大渠这边,回音荡然,他忽然想起了当初在海边,洪穆也是这么发泄情绪的,可没有一点用呢……

  他不相信洪穆会说这样的话,可是他没有办法去责怪林小慧,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她选择这侠幢;ぷ约旱亩子没有半分错误。就算现在林小慧告诉了他洪穆的消息,他找回了洪穆,那么将来他还是要站在林小慧的面前去解释他跟洪穆的关系。

  褚胖子真正烦恼的是,离知道洪穆的下落仅仅一步之遥,却硬生生的断了!他狠狠的照着树干一拳头锤了下去媳揪褪饕恫欢嗟氖鞅凰这么一锤,枯枝败叶在黑夜里散落,手背上一阵疼痛感传来,褚胖子再一次打在了树干上,然后狠狠的骂了一句:“操!”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褚胖子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拿出电话,简短的说了几句,就挂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慢慢往山下走去。

  郭旭在见到褚胖子的时候大吃了一惊,但是也没敢问褚胖子半天的时间去干了什么,他默默的坐到了驾驶位上,在后视镜里看到褚胖子上了车。

  快到市区的时候,郭旭才问了一句:“褚总,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

  “不用了,你搜一下老二烩面馆,咱去那里吃碗烩面就回酒店。”褚胖子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想起了去年离开这里的时候洪穆带他去吃的烩面,味道正宗又便宜。

  “好”郭旭搜了一下,发现就在他们这条路上,不到两公里。

  褚胖子身上的血迹和脏兮兮的衬衫让周围吃饭的人一个个都在偷偷看他,他也不在意,让老板上了瓶红星二锅头,他喝的酒多了,也不在乎好赖,倒了慢慢一杯,就着牛肉喝了半杯下肚,也不知是辣到了是怎么了,眼角挤出了一点泪水,他用已经脏了的衬衣擦掉,刚好服务员把面端了上来。

  他大口大口的吃着烩面,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点,这面的味道还是没有变啊!

  郭旭一直在观察着褚胖子的一举一动,他觉得今天的褚胖子有些可思议,很好奇这半天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这些都不是他能问的,他举着筷子半天没有动。

  褚胖子吃的爽快,抬起头看见郭旭没有动手,就说:“吃呀,别光看着,来,多吃些牛肉。”说完,他从凉菜的盘子里夹了好几块儿牛肉放到了郭旭的碗里。

  “呃,谢谢褚总。”郭旭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那几块儿牛肉格外的诱人,他慢腾腾的吃着面,细细品味着这些牛肉包含的某些意思。

  一大碗面,一大盘肉素拼,一瓶白酒,褚胖子只觉得人生不过如此,当初他答应洪穆不管未来遇到什么都会陪他走下去,现在这点挫折算什么,在将来,他们还会遇到更大的困境……

  吃完饭,褚胖子沿着街走了一会儿,找了一家文具店,买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郭旭更加的摸不着头脑,车上的包里明明有笔记本的呀,为什么还要买?

  剂司频辏两个人分开以后,褚胖子坐在桌子前面,打开笔记本,拿出自己的钢笔,一字一字的写道:

  2009年10月25日

  今天是臭小子离开我的第255天,我在他的故乡遭遇了来自于他母亲的阻拦,也许我早该知道有今天的情况,上次在他们家离开的时候,臭小子和我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担忧,可是我没想到我会先于他面对这一层困境。

  ……

  褚胖子买这个笔记本的意图就是要把洪穆离开自己的每一天都记录下来,之前已经逝去的日子就不算了,他是个大老粗,只能谒懔艘幌率奔洌从第255天开始记录。

  假如他们再次见面,也许这就是他最好的礼物,时间阻拦不了真爱,岁月只会让感情更加的醇厚,褚胖子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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