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深秋的一个傍晚,郊区的墓园里,枯败的法国梧桐树叶纷纷缓缓的落在地上,随着风哗啦哗啦的四处飘荡,像是棕色的被子一样铺在地面上。墓园里面穿插着大片的冬青树,就像是一簇簇绿色的希望一样,也许就是为了这里的人能够像冬青树一样,活在每一个记得他p的人心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墓园,踩在那层落叶上,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空间,湛蓝的天空似乎都被这脚步声惊醒,阳光有些冷淡的照在这个人的身上,他仿佛带着一种悲凉和痛苦,把整个墓园的氛围都浸染得伤心而落寞。
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花,慢慢的顺着小路向上走着,最后走到了一棵小树下面,那棵不知名的小树下,有一个墓碑,干干净净的,上面的照片看上去是个中年胖子,一脸温和的笑容,仿佛是真的一样,让人心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站在墓碑前的人蹲了下来,把花轻轻的放到墓碑前,伸出手,擦了擦那张照片外面的玻璃,喃喃自语:“胖子,距离我们重逢那一年又远了一年,
你……在那边孤单吗?我好想过去陪着
你。爸妈身体都挺好,你在那边也挺好的吧!天天打算高中毕业之后出国留学,我已经在物色国外的学校了,但是她呀,有自己轮骷,不想让我过多的干涉她!哎,天天早就长大了,现在连我也有些管不住她啦!以前她只听我的话,现在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在做决定。”
他靠着墓碑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笔记本的皮,眼中有些湿拢随后他打开笔记本翻到了最新的那几页,然后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慢慢的,怀着满腔的深情和诚挚。
太阳即将落山,光线越来越暗,远处影影绰绰的树影在这样的环境中无比萧瑟,他读完了最新的一篇日记之后,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久,眼睛张望着远方,轮在想什么,许久一个少女清冽的声音把他从某种呆滞中叫醒。
“洪叔!我就知道你又来看爸爸了!”他抬起头,微笑着,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少女朝这边走过来,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那里,看着这边,默默的没有动。
“你呀,总是麻烦你柳阿姨,她很忙的。”这个青年站起来,有些宠溺的捋了捋少女的头发,笑着说。
这个高大的青年就是洪穆,三年前,褚胖子在北京抢救无效去世,洪穆在北京办完了褚胖子的后事之后,忍着巨大的悲痛,回到保定,在
老余的朋友徐放的帮助之下,最终将凶手送进了监狱,那个凶手的爷爷的死因也并不是他们公司的饮料造成的。那个时候,洪穆觉得他和褚胖子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似的,那一切太过突然,突然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褚胖子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往后很长的一段鸭淅铮洪穆夜不能寐,没有任何食欲,他暴瘦了30公斤,头发白了一半,眼睛像是个熊猫,那段时间里,他几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崩塌了似的,整个身体都像是一具被掏空的躯壳,每天都在机械的做着一些事情,公司还在运转,勉强殉肿畔量没有下滑。
直到有个人走进他的生活,一步一步的把他从这种状态中重新拉回了现实,让他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天天站到洪穆的面前,然后看了看墓碑前的花,说:“洪叔,别人早就跟你说了,来看望爸爸要送白百眩你看看你,每次都送一束白玫瑰!又贵又浪费!还不合时宜。”
“你爸爸应该喜欢我送他玫瑰吧……”洪穆微微笑了笑,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又说,“你看,他很开心!这就表示我送的花,他很喜欢。”
天天看着墓碑上褚胖子研牡男ψ诺恼掌,突然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洪穆走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眼角湿润,有些哽咽的说:“好了,我们走吧,让你爸爸安静一会儿。我陪了他一下午啦!他肯定要烦死我的唠叨啦!”
“洪叔,我爸永远不会烦你的!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烟焯焖盗艘话耄再也说不下去了,这里的气氛太过悲凉,徒增人心中的伤心。
洪穆拉着天天的手,往下面走去,走到那个中年妇女跟前的时候叫了一声:“燕儿姐,走吧!”
这个女人是柳燕儿,自从褚胖子去世,除了他的亲人以外炎钗悲痛的就是柳燕儿,他们高中大学都在一所学校里,感情很深,像是姐弟似的。她见多了生死,比洪穆要更容易走出来失去亲人那种悲痛,公司要不是有她在,或许在洪穆消沉的那段时间里就已经倒闭了。
……
又是三年过去,涯录负跻丫养成了每个周末到褚胖子的墓碑前,放上一束白玫瑰,然后把前一周的日记读给他听,只是这三年,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和一条狗,这个人陪着他一起,在他悲伤的时候总会把他抱在怀里,无声的安慰着他。
这一年深秋,一个下着雨的周末,两个人炎派∽呓了墓园,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从褚胖子墓碑后面取出了骨灰盒。
他捧着盒子,在身边人的伞下,慢慢的走出墓园,看到两个头发花白的
老人,和一个俨然成熟的红衣女子在车旁边打着伞等着他们。
“小洪啊,你……真的炎吡耍俊彼祷暗氖抢贤范,褚胖子的父亲褚成章,等到他们走近的时候过去问道。
“爸,这次我真的要走了,但是我要带上褚胖子一起走,他对我说过,等他走了以后,要让他的骨灰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漂泊,让海风带他自由的,快乐的去这世界上的每一个角牙镒一转。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天天,希望你也这么做,我要去陪着你爸爸,把这世界走遍……”洪穆看了看身边的人,眼中有些歉疚,但还是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你别看我,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洪穆身边的
男人对他笑了笑说。
“大升叔叔,你这么惯着我洪叔,小心他以后恃宠而骄,把你给踹咯!”红衣女子俏皮的说了一句。
“他?你问他愿意不愿意……”
“你们仨呀,在一起就没少拌嘴。哎,大升啊,这几年多亏了你,我们这个家才能这样温暖,你和小洪,我们也看出来了,是真心实意的相爱,大铭走了以后,你还能这样对小洪,让我和老伴儿都很吃惊,你们让我见证了这份特殊感情的光芒,也让我彻底放下了对你们这个群体的偏见!我把小洪当亲儿子对待,希望你们以后能够白首偕老,永远也不会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褚成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这些年,见到的东西跟自己前半辈子见过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是却充满了幸福和温馨,他从未觉得生活如此美好。
“走吧,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也不烦!”褚胖子的母亲拽了拽褚成章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天天,出国以后保持联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洪穆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叮嘱了一句。
“洪叔,你放心吧!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天天自信的笑了笑对洪穆说。
“小洪呀,要不,就把灯泡留下吧……你看它也老了,经不起折腾,你们要坐飞机过去那边,它可受不了颠簸呀!”临上车的时候,褚胖子的母亲突然有些心疼的看着余浩升手里牵着的狗说。
不等余浩升回答,灯泡已经窜上了余浩升的车,几个人面面相觑,相继而笑。
……
南方的某个海边,一个清晨,海风迎面而来,带着咸湿的海水味儿,席卷了整个海边,洪穆慵懒的躺在床上,被余浩升紧紧的抱在怀里,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余浩升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低下头亲吻了一下洪穆,下了床,走到了窗边,拉开那层白色的窗帘。
“大升哥,原来我的梦里那个人应该是你……”洪穆躺在床上,看着这个壮硕的背影,骤然想起了多年前,在西安做的那个梦。
“什么梦?”余浩升回过头,疑惑的问。
“不告诉你……”洪穆俏皮的眨了眨眼,嘿嘿/笑,盖上了被子。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来自余浩升的“惩罚”……
窗外,海浪阵阵,海风吹过椰树,静谧而久远,时光啊,就像是这无尽岁月里的一颗沙子,被风吹一下,就不知落到哪里去了,等某一天再找到它的时候,却发现,/切都变了,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