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小说 > 玉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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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何处是家乡

2019-05-18 14:15:05    作者:不详    来源:www.ncrxsw.net

  十年后,我在上海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推开窗户,看着窗外清晨或黄昏下的黄浦江,偶尔有一声浅浅的,短短的汽笛声划过水汽雾气的江面,枝枝蔓蔓如窗台爬山虎的脚,悄无声息就开进来,有着初春的淡绿,我会觉得还犹如置身在家乡,能够听到那条河轻缓的流水声还有斜阳里玉先生经常的从那桥上走过,收拾着他的小竹凳子,收拾着他的鱼竿,收拾着他在梅花婆婆走后,零零落落的日子。

  他的出现,让我明白,在我的内心深处,在玉先生的内心深处,有着怎样缠缠绕绕的情节。

  他,阿生,在一个下午,闯进了我的生活。让我回忆很多往事,有些人在心里,哪怕隔得再久,温暖却依旧。

  他来到我的工作室的时候,特别的腼腆,在我倒水给他喝的时候,他站起身,似乎要离去,我拉开了窗帘,或许这样可以让他感到一丝轻松,其实我内,里还是有些奇怪,在上海这样的都市里,还有他这样拘谨的人。

  前一阵子,我的朋友王律师约了这个客人,他和台前的谈笑风声,泰然自若完全判若两人,我们认识于一次区里的商会聚会,确确说第一次见面,他在主席台,我在台下。他从王律师那里知道我,从业背景,于是有了想和我聊聊的想法。

  “今天是父亲节,我九月份就要退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拿出一支烟,看了我一眼,我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有时候,微笑是最有力的鼓励。

  他两次都没有点燃,,还是放回口袋,却掏出一个信封给我,有点沉,我看出邮戳是新疆伊犁的一个小县城,时间是王律师给我打电话的那天。看到他点头,我打开了信,薄薄的一张纸。

  “小九,这是我唯一的孙子,看在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上,请用四分之一的眼睛照看他,孩子的,母在他两岁时走于山体滑坡,如今我经病多年,时日无多,孩子还小,也知有千难万难,我坚信你的承诺,因为你是上海的知识青年。拜托。”

  落款是“木马”。

  沉甸甸的是信封里的半块玉佩,雕着祥云玉龙龙头,他迅速的,口袋里掏出另一块,咬和一起,是一块圆形整玉,血红如残阳。

  他又深出左脚,快速的脱掉白色棉袜。“在新疆,在六六年的上山下乡大军里,只有他知道我的小名叫小九,只有他知道我是九个脚指头,只有他一个人叫我小九。”他已经泣不成声。把脸深埋,掌心,弯腰伏在膝盖上。

  那个时刻,我看着他花白的头颅,莫名的感到心在绞痛,六六年的热血年代,我递给他纸巾,

  “你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知道。”

  他不在是英姿勃发的领导,不在温文尔,,当一个人心里的泪已经成河,他只是需要依靠的孩子。

  “六六年,我瞒着我的单位,瞒着父母,偷偷报名支援新疆的建设。其实相当于今天闯了祸的离家出走,因为父亲特殊的原因和家庭背景,我没有告诉父母,而是去偷偷求我父亲的挚友。”

  我认识木马是在我去新疆后的第三个月,他是我们下放的小山村里唯一会简单数学算术的人,是那个破旧小学的代课老师,四十五岁,看上去却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也是唯一一个在我们知青来了后,还留在学校的老师,其他两个人被通知回家了,分到学校的还有一位王姓知青,江苏镇江人,也是高中毕业,不到两个月因为水土不服被通知家人回了上海,走时已经气息微弱,后来便中断了消息,村里的牧人对我们有着近乎敬慕的眼光。

  我初到新疆也非常的不习惯,觉得日照时间太长,刚来的时候还是豪情满怀,很是意气环ⅲ觉得可以在那里干出一点成绩,或许这是我们当初大部分知青的想法,可是残酷的现实和艰苦的劳动很快就让很多人的梦想受到打击,那时候伐木是最主要的工作,在冰天雪地里,搭着帐篷,天亮醒来头发都如水洗的一样。在伊犁我们上海来的知青并没有在一起,而是被分到了很零散缓枚嘀青点,往往几十里路都看不到一个人烟。联系非常的不便。后来知道很多人都消瘦的很厉害,严重的营养不量。

  我终于在这样的环境里病倒了,村里把我转移到一个很远的小学,让我在小学的厨房边上歇息,我便认识了木马。

  他没有成家,因为认识一些字,曾经在乡里做过一段时间的送信员,每天走在荒原上。可以骑马送信的日子很少,除非有很特别的犹如大人物的重要的信件要送,乡里才偶尔给他派马。他后来会在回忆里告诉我一些他的经历。医疗条件根本谈不上,好在我年轻的体质,加上家传的中药药理知识,我的身体逐渐的有了好转,木马每天按照我的嘱咐和描述,在草原上寻找一些草药。非常的辛苦。

  我有一次也问过木马,为什么后来没有在乡里送信,木马好象不爱提,我就作罢。在学校调养期间我和孩子们的关系处的非常好,教他们我小时候曾┥倌旯学过的儿歌。他们非常的新鲜,很聪明很快就可以学会,并且我经常讲故事给他们听,后来村里的干部来找我,把我留在这个村的小学教书了。

  在很多的时光里,木马对我非常的好,由于地广人稀的原因,不上课的日子,除了我和木马,就看不到第三┤擞埃这让我对木马有了特别的亲近。几乎就是相依为命。有时候夜里醒来,木马一个人拉着他破旧的马头琴,在空旷的黑夜里,拉的特别的伤心。

  “你知道的,两个同样是不怎么幸福的男人,在寂寞里有了些依靠和鲜活的颜色。因为你懂。”

  他终于又拿出了烟,点燃,接下的话就让我无法安静。

  他说他叫阿生,玉老先生的猫猫是他父亲送的,当年帮我去新疆的是玉老先生,他是我父亲的挚友。他说我只是借王律师的名义能更方便的来你这里。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故事,包括我们之间的渊源。

  他忽然抬起头,眼睛是我熟悉的理解和感同身受。

  我忽然就想起那个白发萧萧的,住着拐杖在房间里摸索着的老人,那个老县长。那个给猫猫取名叫阿生的人,只是他瞎了,在他的儿子十年音信全无后的日里。在他挥着扫把,几年把小镇街道的每一块青砖都扫成斑驳裸露的日子后,在他严重风湿性关节炎的太太全身关节严重变形后,死在牛棚里的日子里,他瞎了。

  瞎的时候,他猫把送给了玉老先生,说猫猫叫阿生。

  阿生让我打痛苦的往事的回忆,回忆时的疼痛是如此清晰而透明。因为玉老先生在帮阿生离开当时的家乡后,他也被关进了牛棚,下放到那个叫做牛背洲的地方。那时他在文教局局长的位子工作刚两个月。

  阿生的父亲是当时管教育的副县长。

  他告诉我离家出走的原因更让我震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玉老先生让他找我,照顾我,而他到今天才迟迟路面,并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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