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N+1个瞬间：三、第二个瞬间

  三、第二个瞬间

  第二天下午，森昊凯在一个小会议室做演讲，题为“初创企业的法律问题”，吸引了一些年轻创业人。讲完法律问题，森昊凯介绍，Benderson可以以风险投资形式提供法律服务：对富有前景的创业科技公司，可以在3-5年内免费或者以极低价格的提供法律服务，要价是公司3-8%的股份。“Benderson在硅谷以这种模式成功地孵化了A、B、C、D这样的独角兽公司”。

  接着，PPT展示了一整屏著名公司和投资银行的Logo，森昊凯吹了一通自己和美国合伙人同这些公司、银行高层来往的趣事。暗含的意思是，Benderson 的资源很广，需要的时候可以牵线搭桥。这些话，类似国内的骗子吹嘘自己跟高官关系不一般，不好明讲，懂的人自然懂。

  正讲着，瞥见后排坐下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眉眼看着眼熟，仔细察看，那挺起来的鼻梁，削出来的脸颊…… 是林晁！森昊凯有些慌乱，匆匆结束了演讲。接着，是稀稀落落的掌声，有人上前问问题，交换名片。

  森昊凯应付完最后一人，朝后排看去，林晁已经不在了。看着林晁刚才坐过的地方，恍惚了一会儿，说不出什么感觉：因为活了三十年了，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森昊凯想起一句楚辞：若有人兮山之阿。似乎有那么一个人，在山之巅、水之涧等着你，或者，你在天之涯、海之角等着他。你想去追寻，却又不知道他是谁，他在哪儿。或者，你不敢去追寻，因为你知道，这一切的美好，都源于距离，甚至源于的想象，你无法面对梦醒之后的惆怅……

  一转头，却见有人站在眼前，带着墨镜，挺起来的鼻梁，削出来的脸颊，正是林晁! 森昊凯猝不及防，一时间手足无措，恰好手中还剩一张名片，便习惯性地递给林晁，口中道：“晁总，很荣幸……” 森昊凯客套话说到半截，突然止住；原来林晁接过名片，抵在森昊凯嘴[农-村-人-小说网：www.NCRXSW.Com]上，示意他闭嘴。

  林晁转身到讲台，把连着森昊凯的笔记本的数据线拔掉，把笔记本塞进包里，转身把包塞进森昊凯怀里，说：“跟我走！”

  林晁跟着森昊凯出了酒店，酒店并不在市区，而是在风景区附近，很小的一个镇子，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不多时，来到一家茶室，饮茶的房间是仿造当地民居的茅草屋，散落在草地上，之间连着石板路，不远处可见青翠的山峦。

  两人被领到一处最靠外的“茅草屋”，林晁一面替森昊凯松领带、解开领口的扣子，一面问：“昨天在网球场，为什么不打招呼？害我今天找了那么久。”

  森昊凯很意外，笑道：“晁总，之前给您发了几次信，都没有回音，怎么……” 话到半截又咽了回去，心中自责：“他这语气，是在跟你说生意上的事？你抖什么机灵，说什么客套话？！”左顾右盼，确定附近没人，替林晁摘下墨镜。

  林晁望着森昊凯，缓缓道：“你说呢？” 森昊凯想一想，说道： “你在寻找，但是又不知在找什么。找着找着，有一天，恰好遇见一个人……”

  林晁转头，沉默一会了，又转回头，让目光和森昊凯的纠缠在一起，一直看到森昊凯的最深处，幽幽道：“都是人间惆怅客，不知何事泪纵横。”

  森昊凯停止躲避，直视林晁：“那种莫名的惆怅，莫名的感伤……”

  服务员端来茶点，两人坐着，默默看着远处的山峦。那山峦正拨开五色晚霞，将血红血红的夕阳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