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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江湖(全本)

2015-10-08 09:39:50    作者:aincr.com    来源:www.ncrxsw.net

  (一)
  
  初出道时,心气高得上了天,视一切人如草芥,只顾得自己惬意,过着快马扬鞭的生活。偶有头搭讪,就翘了鼻头,转过身去,心里说:“哼!”
  
  而今,在行走的路上遇见了即使是眼眵成堆,鼻涕横流的头子,也会停下来,掏出幽幽芳香着的纸巾,递过去,眼里的挑逗让见过世面的老头子们一样地耳热心跳。
  
  跟老莫在一起的时光可以看做这两种生活的中间地带。
  
  草长莺飞的三月其实是不适合放风筝的,
  
  天气乍暖还寒,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减还是添衣服;偶尔有一个晴天,却又晒得人懒洋洋的,不待动,只想眯了双眼打瞌睡;天空蓝得不够纯澈;风自己也很茫然,不知道到底该往什么方向吹;一直是阴天,然后下雨,再阴天,又下雨,天稍微,朗起来一点时,却又好像只是一夜之间,桃花已经缀满枝头,迫不及待地让人轻视;刚喘了一口气,春天已是鸣金收兵的光景。
  
  风和日丽的下午,被一位对我紧追不舍的小美眉硬拉着去河边广场放风筝。到时广场上空已各色各式的风筝翩翩翻飞、争奇,艳。我在入口处买了两只蝴蝶,然后就气昂昂地来了。
  
  原以为,放风筝这等小事在我还不是小菜一碟,要让它飞起来,虽以前没有玩过,也一定是“马到成功”。找了块不算很挤的地界,看看左右其它正在遨游碧空的风筝,顺着它们的线绳,它们的主,或正在拉索调整风筝的方向,或正在慢慢的放绳,让风筝飞得更高。依葫芦画瓢,我也拿出架势,一只手把风筝轻轻地往上抛开,另一只手立刻拉绳子,指望着风筝立刻就稳住,然后冉冉升空。
  
  风筝对我的这一套一点都不感冒,不配合,我一松手,它,一头扎向地面。我拉着线狂奔,它在地面上跟着奔跑跳跃。偶尔也有运气好一点的时候,它逆着风缓缓升起,一人来高时又一个鹞子翻身掉落在地面上。
  
  我已渐渐汗湿内衣,小美眉看我的眼神已开始由仰视转为平视。我不甘心就此认输,拿着风筝直接,找卖风筝的大嫂。我告诉她,她出售的风筝有质量问题,根本就无法上天。我要求退货。这位胖大嫂正眉花眼笑地招徕接待络绎不绝来买风筝的顾客,对我的到来视若无人。我等得不耐烦,声音就慢慢地大起来。胖大嫂头也不回,直截了当地说,“根本就不会放!”我有些气短,但不想,此认输,硬撑着说:“质量不好,刚上去就晃下来了。”胖大嫂不再理会我,只顾着收钱、找钱、递风筝。小美眉没主意地看着我;我大声地说:“退货!不买了,还钱!”
  
  胖大嫂白了我一眼,跟紧挨着的另一个摊主吱唔了一声,从摊子后面走出来,,手从我手里拿过风筝,转头对我说,“看好喽,小伙子。”她稍微辨了风向,一手拉线,一手支起风筝。风微微地吹过来,她后退几步,一松手,彩色的蝴蝶便飞起来,上面彩色的丝穗在风中舞,她慢慢地放线,往后退,蝴蝶渐渐升空,在阳光下对我耀武扬威。
  
  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偷偷看了一眼小美眉,她盯着空中闪光的蝴蝶,眼神热切。
  
  胖大嫂一手拉着线,一边向我招手。我从她手中接过线轴,她朝我瞪了一眼,又去卖风筝了。我仰望着呼啦啦的风筝,感到颜面扫地。
  
  小美眉忽然在一旁大呼小叫起来:“看那边。”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条金光灿灿的大蜈蚣正扭曲着身体冉冉升起。
  
  天空中的风筝又密切了许多。不时有风筝挤在一起,纠缠,又一起飘忽荡悠着下来。
  
  我招呼小美眉过来,把我手中的线轴往她手中一塞,吩咐一声,拿起她手中的蝴蝶,走到不是那么拥挤的外围。小美眉兴高采烈,小心地拉着线,不是随风筝的动向发出一两声尖叫,引得周围的人侧目。
  
  我拉着线,仔细辨认风向,逆着风奔跑,然后松开,期待风筝能争气地直飞蓝天。但风筝总是晕头转向地刚一起身就栽倒落地。我不依不饶,不屈不挠,一心一意想把风筝送上去。
  
  终于,我的风筝也歪歪斜斜地上天,我心里的悦美无法言明。我向小美眉示意,小美谐我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我开始在场地上带着风筝东游西逛,拿自己的风筝去碰撞那些看起来水平级别尚低于我的“学手”,人家赤头白脸地着急时再嬉皮笑脸地跟人家打招呼,说笑,卖弄几句自己刚摸索出来的放飞心得。
  
  小美眉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形沂质疲她有事要先走了。我豪气冲天地朝她挥挥手,让她带走了她手上的那只风筝,一个人继续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广场上最大的就是那只金光闪闪的蜈蚣,它的主人是个平头半大老头子,青衣布鞋,气派不凡。
  
  [一 二]二我的风筝挂上了河畔的一棵不知名的歪脖老树。老树横斜的枝干掠过绿莹莹的河面,风筝稳妥地架在两个枝桠的中央。我小心地拉动线绳,轻轻地,不同角度地,挥舞地,然后便带了力量地,风筝不为所动,顽强地坚守着阵地。我有些气急,但又无计可施,在树下转圈圈。旁边放风筝的人提议,爬到树上去取。我看盟坪跎畈豢刹獾暮铀,想想自己的水中技能,有心舍了这只风筝,但还是不愿。又在树下转悠了半天,终于下决心到树上去。我除下鞋袜,卷了裤腿,还算矫健地靠近了风筝,取下。三月的下午风吹拂过来,阳光斜照,头顶是新出现的嫩绿的叶子,我松了一口气,举起风筝向树下的人群示茫准备下来。
  
  我所在的枝干有轻微的断裂的颤动,我心里暗叫“不好!”手足并用,准备爬到安全一些的大枝干上,却已是来不及了。随着一声分离的“咔嚓”声,我毫无滞碍地跟着入水,溅起一片水花。
  
  其实,迷练过游泳,套上泳圈,也能在标准游泳池拨拉两三个来回;但离了泳圈,我就会一沉到底,连呼救都不必考虑。毕竟上了年岁的人套着泳圈在泳池里晃悠,需要超人的勇气,我常常为泳池里人们惊奇的目光而面红耳赤,所以很快就丧失了在泳坛继续奋斗的决心和勇气。
  
  我很快发现手上紧抓着风筝给我的行动带来极大的不便,很快就松开了手。但腾开了手脚并未能让我在水中变得更加灵活,大呛了一口水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脚已经触及河底的地面。用力一蹬,我的身体立即窜了起来,但也只是脖子以上的部位稍离了水面。我清晰地听到岸边有人嬉笑,说:“姿势不错。”我张了嘴巴要呼救,河水立刻漫了进来,大喝了一口水之后,我又沉入水中。我手舞足蹈,却终究无法让口鼻离了水面。我能听到水轻微流动的声音,鼻腔内有水激之后的疼痛。我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隐约听得岸上有人大喊“快救人!”我渐渐向水底饺ァ
  
  有重物落水的“噗通”声,不久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抓住了,立刻本能地顺着这只胳膊,全身捆绑式地贴上已在水中的另一个人体,全力的抱住了,并拼命地往上爬,只想早一刻离开水,换一口气。
  
  似乎很快已搅怂面,我顾不得抹去满脸的水珠,也无暇看一眼救我的人,紧紧地抱住人家的脖子,闭着眼大口地喘气,再一阵紧一阵地咳嗽。
  
  那人抱着我一步步地离开水面,离开河堤,站定了,要放我下来,我却还是紧张地赖着,不敢松手。那人在我屁股上来了桨驼疲说:“到岸了,下来吧。”我睁开眼,阳光亮得刺眼,低头看看地面,又左右看看,已经远离了水,才小心翼翼地探下地来。我深觉斯文扫地、颜面尽失,但更感到脚踏实地之美,抬眼就看见四围一片似笑非笑的眼睛,我立刻垂下视线。有幸灾乐祸的笑声传来,这更让我羞愧无地。郊从质且徽缶薮蟮目人韵来,我弯下腰来疯狂地咳嗽,眼泪、鼻涕、吐沫及狂吞下去的河水淋漓地下来了。
  
  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关切地问我,“要不要紧?”我顾不上回答,只抬手朝她摆了摆。
  
  怎么办呢?我阶叛想。初时没怎么觉得,这时已哆嗦得像是寒风中的树叶子,这鬼天气!我愤愤地想。春寒料峭,又一阵风来,我开始牙齿打颤。
  
  一个声音在身后说,“天气太凉了,要感冒的。”我慢慢地扭过头来看到一个和我一样浑身湿漉漉的老头子,显然刚才绞撬跳到河里去把我捞上来的。他金光闪闪的大蜈蚣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上下两排牙齿互相碰击,我有心说些感谢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我努力向他展露一个笑脸。我猜我的脸大概都冻得僵住了,我知道我的面部肌肉未能准确地表达出我对他的谢意。
  
健】吹贸觯老头自己也冷得够呛,他有些声音抖抖地对我说:“我家就住在附近,要不,到我家去换身干衣服。”我有些觉得过意不去,想拒绝他的好意,却说不出来。事实上,我恨不得现在就已经洗好澡,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实在是太冷了。
  
  果然不皆丁N椅扌拇蛄考抑械某律璋诓迹直接就钻进了他家的浴室。还好,水很快就热了,在浴室的雾气氤氲中,我的寒颤终于停下来了。我飞快地在全身涂上超量的洗发膏和沐浴液,把浑身搓得红通通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了。忽然想起了老头自己也抖得不成样子,边擦拭自己的身体,边招呼老较丛瑁然后换上老头给我准备的他自己的肥大的内外衣服,把自己的衣服包成一团,拿一个兜兜起来,便回家了,甚至没有记得跟老头告别。回想整个下午的经历,觉得实在是太糟糕了,一边又暗自庆幸:幸亏小美眉提前退场。
  
  [一 三]三在我第三次来的时候,确切地说是一周后的清晨,我终于将老头堵在家门口。此时,老头正准备出门,他一身轻便的运动服装,应该是要去晨练。
  
  我一手拎着已洗净的老头的衣服,一手提了两瓶酒。老头对我的到来毫不意外,朝我点点头。我将衣物和酒递给他,顺幢泶镂业男灰狻@贤方庸衣物,盯着酒,问:“这是什么?”我说:“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样的酒,就随便地……”老头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喝酒。”我的脸“唰”地红了。我很快地接着说:“您抽烟吗?我下次买些香烟……”老头打断了我的话,“我也不抽烟。”看着我赤红着脸,张唇嵘啵老头的面色有些缓和。他拎起他的衣物,转身进了院子。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进去。开了正屋的大门,老头走进去。在门口我又犹豫了一回,还是跟着进来。我把酒放在墙角的地面上。屋子里没开灯,光线幽暗。老头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来看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我出础N蚁蛎磐庾撸又转过来问,“阿姨她们还好吧?”老头楞了一下,说:“阿姨?早没了。”我站住了,掏出手机,说:“老爹,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在您方便时,我还想过来看看您。”老头说:“不必了,我很好。”我执拗地候着。老头沉吟了一下,慢慢地报出了一串数字。我拨出去春芸斓缁盎尖利的铃音在里间响起。我心里轻舒了一口气,跟着问:“您的手机号码我可以知道吗?”老头朝我看了一眼,转身先走出了屋子。
  
  在我自己都快要淡忘落水事件的某一日,猛然想起之后,我拨通了老头家的电话。很快,有人接了电话。
  
  “喂,哪位?”老头声音似乎有些嘶哑。
  
  “我啊,就是放风筝落水的那一个。”
  
  “噢,有事吗?”
  
  “星期日下午您有空吗?我想约您一起放风筝。”
  
  “——”
  
  “您上次放的大蜈蚣是哪儿买的?”
  
  “——”
  
  “真是太漂亮了……”
  
  “星期日盼缥矣惺拢没空。”老头飞快地打断了我。
  
  “等一下……”我急忙地说。
  
  “——”
  
  “上次太匆忙,没顾着请教您的名号……”我小心着措辞。
  
  “我姓莫。”
  
  “咔”一声,电话那头只剩一片忙音。我对着我的手机吹了一个口哨。
  
  我开始带着风筝在广场上闲逛。不少人对我那天的落水还记忆犹新,朝着我意味深长地笑,转过身子窃笑,与同伴一起走过时对我指指点点地笑。我面不改色,神色如常地在广场上窜动。几次下来,竟也交上了几个“筝友”。大家有时会闲聊几句,交流放风筝的心得经验。我放过的风筝种类也渐渐增加,有硕大的麻雀、老鹰、花朵,又一次竟然把一条黑不溜秋的乌鱼送上了天空。但我一直都没有遇见蜈蚣。
  
  一次上班途中,特意从广场边经过。远远地就看见长身百足的物件飘飘地从空中俯视大地,我把车停靠在路边,一交警远远朝我挥手,我也朝着他挥挥手,指指广场,就一溜烟地进来了。远远看见蜈蚣的长线拉在一个背影的手上,一时心里竟然有些勃动,绕过来一看,一位中年男子专心致志地盯着天上的风筝。他朝我笑了一笑,我瞪了他一眼,走了。然后跟交警吵了一架,还是乖乖地交了罚款,然后黯然上班去了。
  
  [一 四]四下班之后,有时我会信步走到广场附近,在大街上溜达,在小巷里穿行。但我从来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哪怕是不打招呼,仅仅是与他擦肩而过,都不曾发生过。有时我会远远地打量那个小院的铁门,通常它是紧闭的。我不知道莫老头是在门里面还是门的外面,我也不知道里面住了多少人。我几乎就没有见过有人从里面出来过,也从未见到有人从外面进去过。
  
  我常常盯着这扇不起眼的铁栅栏门,心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单位派我到另一个城市去处理一些事情。反正是玩儿。这一日,我早早地便登上了去那个城市的长途大巴。邻座是一个明眸皓齿的马尾辫女孩儿。我欠着身体从她面前挤过到我靠窗的座位时,碰掉了她膝头的书,她弯腰拾起。相视一笑,然后又聊了天气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流就变得自由而融洽了。女孩去那个省级城市的一所全国着名的大学读书。大巴士缓缓地开出了长途客运站的大门。我们都住了嘴,看窗外熟悉的本城街道风景从视线里慢慢地后。
  
  一个人在人行道上踱步。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是老莫!我扭过头看着他不见,心里有淡淡的忧伤。我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放松了四肢,转过来对着女孩儿说,“们学校的伙食好吗?”
  
  很明显,女孩儿也看见刚才一掠而过的老莫的身影。她看着我,“还不错。刚才过去的人你认识吗?”
  
  我笑了一下,“看错了。我以为是我的一个朋友。”
  
  “噢,这人是我原来的一个邻居。”
  
  “哦”我扭过头来看她。
  
  “他人不错。他们夫妇俩人都不错。后来他老婆得了白血病,死了。”
  
  “——”
  
  “他们没有孩子,他老婆死后,我奶奶还帮他介绍对象呢。”
  
  “呵呵,成了吗?”
  
  “那倒没有。不知道怎么就黄了。那时我还小,他煮的食物特好吃。我常上他家去捞食儿。他老婆在的时候,我奶奶还说要把我给他们做闺女。”女孩儿晃动着光洁的额头笑了起来。
  
  “认了吗?”
  
  “哪有。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搬走了。”
  
  前面出了交通事故,大群的人围观,司机不停的按喇叭。我也伸长脖子朝前看。女孩儿拿手指戳了我一下。
  
  “喂,你到了那儿我可以找你玩吗?”
  
  我很快便处理完了单位在省城的诸多事情。并没有花几天的时间,我就打电话给单位的一群狗男狐女,约好这天晚我从省城回来,大家一起去“百乐门”蹦迪。
  
  我驾车载着嘻嘻哈哈的一群青年男女往迪厅进发。车内有人进行了一次响亮悠长的体内废气排放。本已是高温的车内立刻沸腾起来,大家纷纷抨击这个不小心的空气污染灾难肇事者。几位妖女揉遍笑疼的小腹,也加入“开火”队伍。她们言辞粗俗,与平时的职业装淑女形象大相径庭。麻烦制艺吡连作揖告饶,但这位厚脸皮的家伙连一点点不好意思都不曾表露出来。我燃了一根烟,从观后镜里看了一眼这群无耻的男女,也不禁微笑。这时,我注意到观后镜里一个突然显现的身影。我呆了一下,再看时,已不见了。
  
  到达目的地,大家吵吵嚷业叵铝顺怠N颐挥懈他们一起进去。我告诉他们,我忘了房间里正在烧开水,得马上回去。然后转了车头,飞速地打回。逆行车道,一路有人大声地咒骂和鸣笛,顾不上了。
  
  果然是老莫。
  
  他虚弱地扶着树,低着头颐飨缘厍咳套派硖宓牟皇省N易一个圈,在他身边把车停下来,下车。
  
  苍老的面容,依然是逼人的帅!只是他似乎连站的气力都没有了。我扶住了他。他睁开眼,一下子还没有认出我是谁。我说:“是我。上次落水你救的那个人。”他点点头,又闭了摇N医艚舻胤鲎潘,我怕他会滑落到地面上。我问他,“车在那边,我送你去医院。”他低声说:“不要去医院,我家里有药。送我回家吧。”我有些不放心,再次建议:“还是去医院吧,医生检查了才好。”他又睁开眼,“不要去医院,立刻送我回去。”他语气严肃,不容辩驳。我不再一埃搀着他坐到车后座上,让他稍舒服些地靠着,然后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我注意着速度,不时从观后镜里看他。他的境况令人担忧。闭着眼一动不动,一会儿,他低低地叫我,他问我有没有方便袋。我拿了给他。他接过袋子,打开,然后弯下身子遗煌隆N野殉低?吭诼繁撸等他。
  
  [一 五]五在他家不远处,我泊好车,赶紧来扶他。他似乎比刚才精神要好一些。推开我的手,他自己去开门。我紧张地跟在他身后,生怕他会突然摔倒。
  
  屋子里是漆黑的一片。
  
  伸手开了灯,他转过头来对我抱歉地一笑,“今天劳烦了。你看,已经不早了,本来该……”我没让他说完,“没什么。我只坐会,歇歇脚。”他侧身让我进屋,对我点点头,“我进去躺一会,不陪你了。喝水暖瓶里有。”我看着他的脸,灯光下显出无/的灰白色。我问他:“真的不要请医生吗?”他苦笑了一下,“老毛病了。医生来了也没辙。”
  
  老莫进了他自己的房间。我到厨房找到暖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我四下打量。整个客厅显得异常地洁净,阔大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狂/书写着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字体遒劲狂放。落/上书:莫志远醉后涂鸦。
  
  我盯着匾额有些出神。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掏出来看,是那群狗狐中的某男打过来的。我揿掉。又倒了一杯水,然后去轻敲老莫的房门。
  
  “进/吧。”声音似乎又多了些精神。
  
  “您服药需要要喝水吗?”我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他从床上坐起来,“已经服用了,要不要进来坐会?”
  
  我连忙说:“您躺下吧,躺下吧。您/晚饭怎么办呢?要帮您叫一份外卖吗?您要吃点什么?”
  
  他朝我摆摆手。
  
  我从口袋里找了一个小纸片,写了我的手机号码,递给他,说:“有事请给我打电话。”
  
  我口袋里有/制精美的名片,但我还是想写下来给他。
  
  然后,我跟他道别,离开。
  
  我应该是兴奋的,但实际上我一点都不高兴。他灰白的脸色一直在我眼前晃荡,我心里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第二日,我买了些自认应该有效的补品,一下班便直奔老莫的小院。
  
  门没有上锁。
  
  透过铁栅栏,可以看到老莫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我敲了敲门上的铁杆,老莫抬头见到我,说:“进来吧。”我把那些盒子放在屋子的门廊下,过来看老莫劳作。楼后的斜阳找不到这些花花叶叶上,但新浇的绿色青翠欲滴,滋润过的花朵更增娇艳,挂着的水珠晶莹剔透。
  
  这是我来这里的第三次。
  
  我见老莫也不过这寥寥可数的几次┛晌腋芯跷宜坪跻讶鲜端一辈子,从来就认识。
  
  我是个十足的迟钝之辈,适应性极差,与人初识时会局促不安,忸怩得令人发笑,更不用提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了。
  
  可我却似乎对这个小院熟稔得很,就像我从┚妥≡谡舛,虽然我呆在这个小院的屋子里的时间加起来也许还不到一个小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啦。可是我并不想去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觉得老莫似乎轻轻得叹了一口气。
  
  我抬起头来看他。
  
  也许今天还没有刮胡子;病体未愈,面色依然是憔悴;头发也该打理了;双眼并没有摄人的神光;额际与眼角的皱纹显露着过往的沧桑。
  
  我的心有隐隐的疼。我也叹了一口气,细微得连我自己都察觉不出。
  
  浇花之后,进屋。看到地上的盒盒,他皱了眉,“买这些干什么?”我笑笑,没吭声。
  
  他给我泡了茶。水中的茶叶尖尖慢慢地舒展,我看着碧绿的茶色,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自己也端起杯子,喝一口,问我:“你这几日没放风筝啊?”d说:“前一段出差。”他怎么会知道我没去放风筝?心里有了小小的疑惑,眼中便露出来了。他微微地笑了,“我前几天又去广场放风筝,没见着你。”我的心本来见到他就跳得毫无规则,这时更杂乱无章了。他在广场放风筝会看一看我有没有来?他关心一个他救了性命的落水者?我不知d该怎样想。
  
  我想我肯定飞红了脸。我迅速想到了我过来的目的,问:“您今天身体怎么样?”
  
  “还好。老毛病了,偶尔发作,服药后会好一点。”
  
  我鼓起勇气说:“是哪方面d问题?我在医院还有几个说得过去的朋友,也许我可以陪您一起去看一看。”
  
  他抬眼看我,说:“看的医生多了。就那样,得吃药控制。”朝我笑了一笑,似乎是对我这句话的感谢。他的笑脸带着巨大的感染力量,我连忙转过了视线。我怕我会失态。
  
  我们聊了时事、足球和物价。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说——我集中不起自己的注意力,只能偶尔对他的某句话发出“会意”的傻笑。他好像也不是很善于聊这些话题。为了避免冷场,他打开了电视机。我们盯着电视,就着电视屏幕上某个一闪而过的画面,温文地交换看法。
  
  很快就到了该晚餐的时候。他站起身,说:“我来做饭。你看电视。喝水自己倒。”我也站起来,我应该告辞的,可我去没有。我只是客气地说:“我来帮忙吧。”
  
  他又朝我微微地一,摆摆手进厨房去了。
  
  电视实在没什么看头,我于是又站到了那扇《定风波》的匾额下方。
  
  他束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我傻站在匾额下一动不动,眼里有亮光一闪。
  
  不过小时,晚餐就绪。他过来叫我吃饭。
  
  餐桌中间是几道家常的菜肴:红烧肉香味扑鼻,色泽诱人;碧绿的青菜映着雪白的磁盘;炒笋片;花生米油光可鉴;西红柿蛋汤装了满满的一大盘。
  
  “没什么准备,将就一下喽”
  
  我做了一个鬼脸,“这还将就啊?”闻到饭菜的香味,我夸张地嗅了嗅鼻子。
  
  桌子上还放了一瓶“剑南春”,两个酒杯。
  
  我们坐下来。他拿了酒杯把两个杯子斟满。我其实不能喝的,可我也没有阻拦。
  
  不过三两杯,我就红晕满面,不能再喝了。他也不勉强,自己便也收了杯子。我劝他再喝一些,他说:“够啦,我也不多喝的。”
  
  餐后,我就回家了。
  
  “我第一次在他家吃饭,我第一次在他家喝酒,我第一次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可是,我和他还是和陌生人一样,我对他还是一无所知。”我在当晚的日志里这样写。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值得高兴的一天。
  
  [一 六]六隔了三日,我再一次来到老莫的小院,老莫正好刚从外边办事回来。我还是留下来吃晚餐,并且餐后自告奋勇地包揽了洗碗“大事”。毕竟是更熟悉了些,我甚至还反客为主地帮老莫在他的杯子里泡了茶。
  
  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老莫并不跟我客气,只是指点着我新洗的碗该放在什么地方晾干和茶叶的位置。
  
  我说话开始显露本色。中间我还开了老莫几个不轻不重的玩笑。老莫笑嘻嘻地听着,不答腔,不反击。只是我还不敢跟老莫对视,我怕老莫会读出我眼中的内容。
  
  老莫也开始关心我的私人话题。其实我要对老莫介绍自己的心思在我心里早类于地下活跃着的岩浆,只是等待在地面能找到一个突破口,然后喷涌而出。当老莫把话题拉到我身上时,我立刻把我的所有情况一股脑儿地全告诉了他:双十又加的年龄;国内某还算有名的大学毕业;现供职于某一据传效益还不错的本地国企;家中人口若干。老莫甚至还细心地查询到了我婚姻交友状况。我哈哈大笑:“您是不是有意充当月老?让您手头的美妙女子,赶紧放马过来。”老莫也哈哈大笑,话题很快就被我岔开了。
  
  这次餐后回家时,老莫种撩趴凇K涠淘莘直鹪诩矗心中终不免不舍,但想到今后的美妙生活有望,我还是心花怒放。只是碍着老莫还在门口看着,不好蹦跳得太高,我控制着轻盈的脚步,打开车门,坐进来。等老莫关了门灯,立刻趴在方向盘上闷着声笑了起来,然后哼着歌曲,启动汽车。
  
  渐渐我跟老莫熟络起来。我常常在要吃饭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今天吃什么?”
  
  “——”
  
  “我马上到。”
  
  或者“今天不要在家吃了,我一会过来接你。”
  
  也有时,我从街道的冷食店买了现成带过来。
  
  老莫明显地开朗多了。我有时会在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把双手放在他的肩头,帮他做按摩。老莫眼睛盯着电视。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用我的十指在他的肩头细>地注意着轻重地捏,或者是轻轻地敲击他的肩胛。其实,这是我更想做的是:双手环抱了他的身体,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让我的脸贴到他的腮。我从他身后看他刮得铁青的两腮,有不知所措的感觉。他的身体发出某种幽幽的若有若无的气味,我不知道这是他的身体本身所携带的,还是他>用了某种香水,抑或是他所服用的药丸所含有的。我把鼻子悄悄地靠地近一些,再近一些,深吸,然后沉迷。但还是不敢多闻,我怕我的身体会有令我害羞的反应。
  
  老莫常常服用几种全英文说明的药丸。他服药常常是在他的房间里。隔一段时间,国外>某个地址就会给他寄来药品。他解释说这是他委托国外的朋友帮助购买的。我猜这种药一定非常昂贵,他服药时总是心情沉重。服完了的药品包装盒子和说明书他都会很细心地收起来。
  
  我还没有进过他的房间。在我的印象中,个人的房间是一种非常私>的地盘,没有得到邀请随便进入他人的房间是一种非常不合适的行为。老莫还从来没有让我进入他的房间过。
  
  这一日,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正在热议“五一”期间旅行的去处,我也在寻思怎么和老莫度过这个春天的闲日。新进公司的“张果老”从外边走>来。这位“张果老”喜欢对什么事情都进行预测,他的口头禅是“走着瞧。”所以大家就都叫他“张果老”。他径直走到我的桌子边来,弯下腰,在我桌子上轻敲一记,对我挤眉弄眼地说:“你岳父有请。”邻桌的几个同事听到都笑了起来。他所说的我“岳父”其实是公司的副总,姓李。>大学毕业那年,公司需要补充新人,便在一些稍有影响力的大学的新毕业的学生中招聘。李副总正好在我读大学的那个城市出差。他们也在我就读的大学进行了招聘,我也报了名。工作人员初选之后,将选出来的名单送到了李副总的手上,由李副总对这些学生一个一个进行面试。这个城市>几所大学走下来之后,李副总已准备打道回府,不抱希望了,但还是坚持见了名单上的最后一名学生。这个学生就是我。然后他就直接从学校把我的资料带回了公司。而我在从母校拿到毕业证书的第二日便到公司来报道了。进公司报道时,发现竟有相当数目的人知道我的名字,不免诧异。>来才知道,李副总回来后在一个相当级别的会议上对我大加褒扬。许多人因此在等着看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三头六臂的人物,待见到我本人之后相当一部分的人不免又将对我的期待和好奇又收了回去。还好,进公司以来,自己小心,还真做成了几件事。李副总自然更是对我青眼有加,大会>会不吝啬对我称赞和表扬。我深知树大招风,在公司从来都是夹了尾巴做人,在公司上下都一团和气。好事者见李副总老是盯着我不放,明察暗访,最后得出结论:李副总尚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儿。于是,流言里我便升格成李副总的“准女婿”,李副总也升格成了我的“准岳父”。
  
  我站起来,在“张果老”的头上给他一个爆栗,在一办公室探究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我其实不称呼他为“李副总”的。我常常把中间的“副”去掉。不过在这里,为了叙事方便,我们暂时把他称为“老李”。
  
  我进了他的办公室,老李正戴着老花镜,不时从手头的资料上抬起头来,与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进行核对。他端坐在超大豪华的老板桌上办公,显得派头十足。人们习惯上认为上了年纪的人玩电脑会有障碍,要上手玩溜了更是困难。在老李这里,这种说法被证明是错v的。与单位那些新出笼的社会精英们相比,老李的电脑水平高出不可以道理计的距离,相差好几个档次。偶有刚分配的小青年在他的办公室看到老李在键盘上十指如飞,公司开会时他所做的Powerpoint那个精美,会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实际上,老李编写的某个工作程序在系统内拿过奖的。
  
  现在。老李正拿着我们科室上个季度的总结报表与公司的大帐在比对。我心里暗叫不好。这样的报表一般都是我自己做好核对无误之后才会上交的。近些天,我一直忙于奔向老莫身边,便偷了懒,吩咐刚进公司的几个小年轻搞定。他们拿给我看时,我也只是粗略的大概翻阅了一下,并未认真复查。难道报表里面出了问题?这可不是玩的。老李的精细在整个公司是出了名的,而且批起人来毫不留情。我惴惴不安地走进来,“李总,你叫我?”
  
  老李的视线从镜框的上方射过来,“这份报表不是你弄的吧病
  
  我犹豫了一下,“我让小许他们几个做的,我后来也看了。”
  
  “过来看看,这几个数据,明显不对头嘛。”老李很有意见的样子。
  
  我走近来,扫了一眼,无关紧要的几个零病5比蝗绻是我自己弄的话,我会注意的。
  
  “他们做的时候,可能没有查到这几个数据。”我帮他们开脱。
  
  “怎么会查不到呢?是根本没去查。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说着摇头。
  
  我虽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无话可说。想了一下,我说:“我把它拿回去再核对一下。”
  
  “那也不必了。”老李话锋一转,“这次公司要派人去云南丽江考察,但有可能要用到‘五一’假期的时间。你有可能在名单之内,回去准备准备,‘五一’间就不要安排其他活动了。”
  
  “五一”期间去丽江考察?我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立刻说:“好的。”
  
  “在正式通知下来之前,就不要在办公室讲了,以免有不必要的误解。”
  
洹√炱预报晚上有雨,但天色看起来高朗得很。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相信科学,打电话给老莫,老莫说,有几日没来啦,来吧,我去买点菜。于是,我便蹬着自行车来了。
  
  老莫瞧见我把自行车推进院子,有些奇怪,问:“今儿锻炼身体来啦?”
  
  “噢,今晚有个同事要用车,他开走了。”
  
  餐后,不看电视,我见老莫有时在巷子口看人下棋,便特意带了一副牛角棋过来,招呼老莫下棋。
  
  你来我往,没走多久,老莫果然姜是老>辣,他停下来问我,“还来吗?”我嘴硬,“我头一盘是让老,这是尊老的表现。”第二盘我很快又输了,老莫笑嘻嘻地问我:“如何?”我不服气,“我这是一招不慎,不代表水平。”第三盘结束时,我立马动作迅速地摆子,老莫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脖子一梗,“好汉不赢头三把,接下>我可不客气啦。”第四盘厮杀的过程中,外面果然“哗哗”地下起雨来了。我心中暗喜,却装作毫无察觉,沉思冥想,竟然和老莫在棋盘上斗得难舍难分。最后,老莫在我的追杀过程中节节败退,我赢了这盘。我洋洋得意,问老莫:“怎么样?还来吗?”老莫微笑着说,“不错,有两把刷>。”
  
  雨已经大起来了。
  
  我蓦然惊觉,“下雨啦?我该回去了。”老莫也不拦我。我打开门,老莫送我出来。外面的雨下得如瓢泼,门灯的照射下,我的自行车早已被雨打得不成样子了,我站在门前不知道该如何往>接。老莫在我身后迟疑着说:“要不,就住在这儿?”他的语气不是很确切。我想再看一看老莫的态度,飞快地说:“不要紧,我到前面打车。”要打车从老莫的小院到街头至少有100m的距离,我等着老莫说,“就留下吧。”
  
  老莫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也好吧,喏,这里有伞。”伞已到了我的面前,我只好抓住。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老莫还是笑嘻嘻的模样。
  
  我闷了头,一步一步地到雨里去。老莫在身后喊,“把伞撑开啊。”
  
> 我满腔失望,“砰”地撑开伞,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 七]四月三十号,我和老李一道踏上了去丽江的火车。
  
  单位里的高层大都衣冠楚楚,不可一世。老李在单位也不苟言笑,背地里有人称他为“李木头”。
  
  当老李坐上单位送我们去飞机场的车时,已在车内的我立刻觉出了他与平日的不同。但有和区别我却说不上来。也许是今天新见他打上的那条红领带,也许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他刚剃掉泛着青色的下巴。
  
  也许只是他i车时对我微微的一笑。
  
  老李和我一道坐在车后座。我和他闲聊几句便准备眯了眼打瞌睡。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举起手来在我腿上轻拍了一记,“小伙子,在想什么呢?想女朋友啦?”他温热的手掌放在我紧绷的腿i,不自然的感觉立刻遍布全身。我笑着说:“想她?只有她想我啊。”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谁是我女朋友。
  
  他的手放在我大腿上。
  
  我迅速地瞄了老李一眼。
  
  说实话,老李还是i当不错的。浓眉大眼在国字脸上有相得益彰的效果;看人时,眼神逼人;他身形健壮。坐下来时,比如现在,他的肚腩微微地凸起。这个形象符合了大部分国人评判男人的标准。
  
  只是我不在这大部分人的当中。我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果能够把他的脸瘦去一轮,与人对视时眼中不是那样地寒光闪闪,身体上圆形的块肉如果能长成规则的几何形状的话,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又看了他一眼,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看的书里的风花雪月多了,我看人,特别是男人的标准有了很大的偏差。潜意识里,觉得离权力的中心越远越好,那里的漩涡实在太大了;不一定太帅,帅了太招风,只要有眼神就好;一定要会玩,琴棋书画,只精上一样也好……比如说,老莫。
  
  想起老莫,樾睦锉愠聊了。
  
  看起来老李的兴致正浓,我和他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单位的闲话。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腿,我努力地自然,但他手上的热量很快便把我全身都烘烤得出了汗。我想我的样子一定非常的狼狈。
  
  因为楹罄蠢侠畈皇钡乇慊崴菩Ψ切Φ啬醚劬α松衔乙谎邸
  
  还好,飞机场到了。
  
  到丽江时已是斜阳余晖时分。出了飞机场,先找住地。
  
  “黄金周”的缘故,稍好一些的酒店已经基本橛惺S嗫头俊W悠了好一会,在一间中档酒店,和前台磨了半天的牙,这位又打了n个电话给他们的客房经理,才给了我们一间双人的房间,也就是说,老李和我今后几天都得在同一个房间里浴睡拉撒了。我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在这个时节,没有预定,能找一个暂时的安身之处还算不错。
  
  不过,我们选的现在这个出差时间很明显是个错误。电话联系之后得知我们要去考察的单位和地方都已放假。剩下来的假期时光,我们也只能给自己放假。我和老李很快便出现在丽江小城的街头。
  
  湿润的南方凉硐跋按道矗漫步在在这着名的南方旅游胜地,我们首先感受到的是宜人的气候。
  
  晚餐我们是在丽江街头的一个还算干净的小餐馆吃的。我们要了青稞酒和一些餐馆推荐的当地小吃。纳西烤肉金黄松脆,蘸了餐馆自制的辣酱,我们吃得满头大汗;风味独淼氖炙汗啡猓怀此,老李还要了东巴烤鱼,也是辛辣味主,但比起烤肉来另有一番风味,于是我们又吃了不少;顺喉的青稞酒正好解渴。
  
  餐后,我们沿着色彩斑斓的五花石铺就的路信步。漫步于丽江街头,我首先想到的是“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怼!钡酱Χ际撬。主街傍河,小巷临渠;泉水叮当,溪流潺潺;石桥木桥,鳞次栉比。清澈的泉水穿街流巷,临水栽种的是风中摆动的柳树,家家流水,户户垂柳。
  
  夜色来临,小城灯火通明。小河畔酒吧的屋缘下,高高地挂起了一串串大红灯笼,万家砘鹪诓ü怍贼缘南流中辉映。吉他声声纳西族的歌手们长发飘飘,纵情高歌。皎洁明亮的月光下,葫芦丝响起,不知何时,我们都静了下来,停了下来。说实话,我被这远古传来的音乐感动了!我沉浸在这水一样氛围里,忘了自己,忘了来这儿的目的,也忘了身边的老李。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然醒来,首先看到的是老李盯着我看的一双眼睛,里面有微笑,有专注,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左盼右顾,身边是夜游的人群。我轻轻咳嗽一声,老李避开了眼睛,说:“该回酒店了吧。”于是我们晃晃悠悠地又回到了下午定下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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