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三手里拿着离婚证书在街边站了好一会儿,秋日的阳光太清淡,落在身上似有还无。
妻子到底还是被他那一身狰狞的刀疤给吓到了,尽管他一再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可是因为那一身刀疤的存在,妻子不敢碰他也不敢叫他碰,夜夜妻味蓟嵩诰叫中醒来,然后低声哭泣,最后,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趁她还年轻,应该给她更好的选择和生活。
其实穆三同意离婚还有一个原因,最近他的心一直觉得是空的,干什么都提不起来精神。很容易就呆呆的走神,走神的,候他就会想起麦大叔的脸。他一直很懊悔错过了和麦大叔的最后一次相见。他记得那天晚上妻子从外面回来担心地告诉他,门外有个人坐在路边一直盯着她看,问他是不是仇家又找上门了。
穆三问了问那人的长相,立刻就冲出了门。然而门口空空的,路上只,街灯照下来的横斜树影,麦大叔已经不在了。
穆三一路寻找一边担心麦大叔找他到底有什么事,他一直在家为什么麦大叔不叫门。直到最后他也没找到麦大叔,街上下班回家的人谈笑风生地不停从他身边走过,无数张脸迎面而来,一闪而过,那么热闹又那么,生,千人过尽,穆三没等到他熟悉的那张脸。
最后人潮散去,街道空了下来,只有小贩还在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卖,穆三停止了寻找,他知道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生。有的人是
你一生注定的主旋律,想避都避不掉,而有的人只能是彼此的插曲,占不,故事的开头,留不到故事的结尾,一曲过后,风流云散,再无迹可寻。
后来的日子穆三一直忙,工程到了紧要关头,而他又不是很懂行,日日就在工地里泡着,听人抱怨,解决难题。
甜瓜之前曾托人来告诉他
老田头被人陷害判,死刑,他急急忙忙赶到监狱时,
老田头已经不让人探视了。找了许多人,托了许多关系,最后,穆三还是没能见到老田头。 麦大叔也彻底不见了踪影,穆三去了好几次村里,麦大叔和老田头的家都是门扉紧闭,满院浮尘。穆三甚至怀疑自己的人生里到底有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那么戏剧的相遇,那么纠结的爱恋,那么热血的扶持相助,到头来两个人就这么决绝的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可是他一身的刀疤却还在身上清晰的残留着,提醒着曾经的痛楚,曾经的义无反顾。
后来甜瓜又托人送信来,说老田头被麦大叔救走了,说麦大叔还是那么勇猛母遥单枪匹马的救出了一个义薄云天,救出了一个不离不弃,救出了一个患难与共,生死相随。同时也完结了一段故事,留下了一段佳话,成就了一段传奇。
穆三听完笑了起来。
到底还是属于老田头的麦大叔啊,为了老田头什亩甲龅贸隼矗什么都愿意去做。
穆三望着遥远山林的方向淡淡地想,那两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定过得很逍遥自在吧。
穆三到监狱探望了甜瓜他们,向他们表示了歉意。甜瓜笑着说老大
你不要这么说,现在老爷子逃出生腻幸?旎钊チ税趁潜人都高兴,别替俺们几个担心,监狱里还有刀爷和老毛大哥在照管俺们呢。对了,有时间你也探望他们一下吧,老爷子在监狱里一直是他们照应的。 刀爷,老毛,这对穆三来说完全是两个陌生的名字。
第一次见到老毛,穆三还没开口,老毛已经叫了起来:“唉吔妈呀!也太像了!不是说老田头没孩子么?你是他留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把穆三窘的跟什么似的。
接着老毛就跟穆三讲了许多老田头在监狱里的事。
穆三就感叹了一下,老田头真是不论到了哪里都是个有故事的老家伙。
后来穆三又见到了刀爷,挺沉静威严的一个人。
穆三时不时都会给他们带去一些东西,几条烟,或者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他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在把一个故事延续下来,让人生中的嵌尾迩在脑海里再多回响几遍。
老毛和刀爷都曾压低声音问过穆三同一个问题:“那个救走老田头的人你认识不?”
穆三听到这个问题笑了起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给他们讲述有自己参与的那段故事,讲述的时候切牧榛脑上的那片大火烧的遮天蔽日,明艳而瑰丽。
和妻子离婚后,交警郑武往穆三家来的比以往更加频繁了。
他也算是认识麦大叔和老田头的,当穆三再次提起这俩人时,郑武想了一会,拍了一下大腿说:“我想起来了!就悄歉鲈诔抢锎蠼稚细吓览绲模∧谴魏孟袷俏了送个病人,我还放过他们了。”
“恩,我就是那次认识的你。”
穆三笑着说。
说这些话的时候,俩人正在喝酒。
“后悄歉隼咸锿凡皇墙了监狱还被人捅了几刀么?你还托我打听过情况。”
郑武想了想又说,同时抬起酒杯喝光了酒。
“恩,是啊,那个老田头在监狱里被人诬陷杀人判了死刑,可是在行刑的路上被麦大叔救走了。”
穆三给郑武倒着酒说。
“是么?我都不知道。”
郑武惊讶地说。
“是啊,这事儿被压下来了,不准走漏消息,甚至还有人放出消息混淆说麦大叔被当场击毙了。呵呵。”
穆三给郑武倒着酒笑着说。
“那个麦大叔可真有兄弟义气,现在这社会,能为兄弟做到这地步的可是见不着喽!”
郑武感叹了一下,又干了一杯酒。
“不!你弄错了!他们
是兄弟,是恋人,他们之间不是兄弟情,是爱情。”
穆三自己也把酒干了,砸了一下嘴说。
“啊?他俩不都是男的么?俩大老爷们咋还能爱来爱去啊?”
郑武嘴张的像在吞鸡蛋。 穆三抿嘴儿笑了一下,倒了一杯酒,自己端起来仰脖灌了进去,然后就有些神情恍惚,不能自已。
后来穆三喝醉了,抓着郑武叽里呱啦自己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最后就迷迷糊糊的失去意识了。
第二天醒过来,穆三看到自己和衣嗽诖采狭被子都没盖上一条,坐起来他除了觉得头疼嘴疼还觉着一只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晃到镜子前一看,一只眼睛乌青黑紫,肿的老高,嘴角也破了,显然是被人揍了。思来想去,昨晚是在家和郑武喝的酒,能揍自己的只有郑武。
穆三一边生气一边想自己硕ê茸砹俗隽耸裁慈弥N渖气的事,可明知道自己醉了郑武还揍自己也太过分了。
穆三一生气就好长时间没去找郑武,也不想问他为什么揍自己。
那批工程做完了,穆三去见胡老大,胡老大还是一副高高在上很臭屁的样子,但四桥工程款还是很痛快的给了穆三。
“穆三,你惦记他们不?”
穆三离开的时候胡老大淡淡的问了一句。
穆三回头看了胡老大一眼,没说话。
“操,也是,惦记他烁墒裁矗两个老东西肯定啥也不管不顾的在老树林子里逍遥快活呢!比咱们在这累死累活的操心卖命强多了。” 胡老大又自我解嘲的笑着说。 穆三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这批工程你做的不错,下回有机会了我还找你吧。” 胡老大顿了一下又说。
“我擞过别人的,不好说话不算数。”
穆三又点了点头。走了。
胡老大点上根烟慢慢吸着,眼神深邃。
胡小毛放学从外面回来了,扑进了他的怀里。
“爷爷,那个骑马艘爷好久都没来了。”
胡小毛在胡老大怀里扭着麻花儿说。
“是啊,好久没来了。”
胡老大摸着胡小毛的头顶,目光看向了很遥远的地方。
穆三再次见到郑武是在斯芩里。
拿到了工程款,他把那辆旧吉普淘汰掉,换了辆新车。
办好新车的相关手续,他在院子里看到郑武正站在一棵白杨树下发呆。俩人正好看了个脸儿对脸儿。穆三不好当做没看见,扯出个笑脸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