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时,已然过了中午。下了车,顿感熟悉,两年没有回来,这座我工作了近十年的城市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我赶到明信片所写的餐厅,坐在指定位子,并不见朱小胖。
只是顿了顿,眼前一暗,有人用手盖住了我的眼睛,压着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我一咧嘴,笑道:“多大年纪了还瞎玩,
你小子都结婚了的人,还不放下
你的猪蹄子。”
那人似乎知道自己被识破,走至我面前,撇了撇嘴:“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王局长?”
面前这人正是朱小胖,两年不见,他并没有多大改变,只是蓄了些许胡渣,成熟了几分,但却还是难掩他两眼的孩子气。故人见面,倒也一点拘泥都没有,我笑了笑:“你写那几个字谁不认得?而且王局长可没你这么孩子气。”
朱小胖又是一撇嘴角:“就你知道!”
看他的模样,我不禁又笑了笑,这小子果然是一点变都没有,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但是,相聊几番,我发现他还是有变化的,相比以往他似乎更为干练,也不会再那么怨天尤人。据他说,他深受婚姻的水深火热,已经离了婚,现在是单身汉一个,他在网上谈过几个,但都不靠谱,也就这么走到了今天。
岁月当真是能磨平了所有人都棱角,我听他说的风轻云淡,才意识,他原来也变了很多。犹豫了下,我问他文宇那边如何。
他笑了笑,说是过得很不错,升了官,家庭和睦,还生了一男一女。说着还拿出手机照片,让我看了看他们的全家福,照片中,当年清瘦的年轻人依旧精神,但开始发福的迹象。
这般又聊了几番,他忽然看向门外,贼似的一笑:“另一个主角来了哦。”
我一扭头,不禁一愣,就见一个衣着黑色西装、气场十足的中年胖子推门而进,这人不疑有他,正是
老王王远泽。
两年不见,年近四五的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成熟气质似乎又浓了几分。定眼打量,他体型不变,脸色依旧,只是头发多了几抹花白,叫人看着有些心疼,却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只是,待他走近,发现我也在,他漆黑的眸子忽然有些惊讶无措,这与他给人感觉完全相反。但仅是隔了会,他眼中的笑意一下子溢了出来,向我张大双手怀抱。
我又是一愣,身体不由自主的迎合抱去。两人拥抱,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回头一瞥,但也无妨,我轻轻吸了口气,他身上的味道不变,有着几分淡香,又有点甜,和春天一般。
分开拥抱,我俩重新落座,他横了朱小胖一眼,道:“你郭哥有来,你怎么不通知我一下,他大
老远来的,我什么都没准备。”
我忙说不用准备,你有来我打心底很高兴,很久没见面了。
朱小胖则憨笑说:“这不是你们两位爷一个惊喜吗?”
听他这一说,我和老王不禁相视一笑。
不过,我转眼看老王和朱小胖,倒也奇怪,他俩个性如此相反,怎么走到一起了?后面听他们说,原来,刘胖子离职后,因为人手问题,老王又调回到这里。说来也巧,朱小胖那时恰逢离婚喝酒乱撞,险被老王的车撞到。老王见是认识的人,又因为我和朱小胖关系不错,所以任位后,能帮助便帮助。朱小胖又是个自来熟,几次三番便也熟悉了。
我拍了拍朱小胖的肩膀,笑道:“王哥可是个好上司,你可别随便胡闹,让他下不来台。”
朱小胖又是撇嘴:“说得好像我就是闯祸精似的。”转而又道:“我知道王大叔是个好上司,在你心里应该还是好选择吧,要是因为他老婆得癌他要陪他,不然他也不会晚了一步。”
我一顿,有些奇怪。斜眼忽然看到老王给朱小胖使了个眼色,似乎示意他不要说。
不过,朱小胖这性子是一点变都没有,还是直肠子,有话直说,道:“哥,你不知道,你离开后,王大叔本来是想摊牌,然后去找你。不过,他老婆刚好查出有癌症,他不忍心,陪她走完最后一年多再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也晚了,你和刘副局已经都住在一起。要是他先到,还不知道鹿死……”
老王见没辙让他自己闭嘴,于是拿了杯饮料往他嘴里灌。再看我,有些尴尬,我也有些尴尬。只是四目对视,我们忽然皱着眉头,都笑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大嫂她……”
他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道:“我并没有跟她提离婚,不过她似乎早在很多年起,她就已经我知道的取向,所幸是,她临终时说这生中没有什么遗憾,是笑着走的。”
之后,我们三人嘻嘻闹闹又谈了许多,似乎把这些年想说的话,想聊的事都说尽了。
转眼天色见晚,我说我得回去了。这次来,刘胖子他虽嘴上说对自己有自信,但他那人有时却自卑得很,我要是在这里真留几天,他还不得红着眼,跑来一看究竟。
只是,听我这么说,朱小胖不依,说他本打算去老王家唱k、举行什么睡衣派对。老王表情则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表态。我心下一思量,两年没见,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便应了下来,明天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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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朱小胖说是要买些东西给晚上做准备,三个大
男人逛了大半天商城,才慢慢散步回到老王的家。
上了二楼,朱小胖没让我开灯,而是自己轻车熟路找到了闪光灯的开关,以及几颗护目灯开关。
我和老王先是窝在了沙发上,下午走的路不少,我俩都有些脚麻,而且没有吃什么东西,便拿起买来的炒面开吃了。
朱小胖倒是活力无限,拆开了新买的柠檬图案的睡衣包装,几下换上,又催促着我和老王快些换上。
待我俩换上,他又开了音箱,选了首我不认识的歌吼了几嗓子。一曲过后,看我和老王还在吃东西,嚷道:“你们别顾着吃,也一起唱。”说完,便把麦克风给了老王。
老王无奈,只好拿纸巾擦了擦嘴,看着大屏幕上的歌词,跟着吼了几嗓子。
最后,似按循序般要麦克风交给我,我说不用,唱的难听。我当真是唱的难听,声音太过死板,平时说话没问题,可是唱歌都像说话那问题就大了。况且他们俩人唱的也着实不错。朱小胖声音清亮动听,老王则低沉婉转,我便更不想献丑了。
但是,我一个人还是架不过两人,最后只说难听别笑,便开唱了,是汪某的一首《我如此爱你》。
果然,我一开唱就唱秃噜了,坚持了会,还是觉得很不对劲,本想索性就放下麦克风。想不到老王忽然揽住我的肩膀,用另一只麦克风帮我和音,这般一曲过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唱歌是最容易忘情的,唱着唱着,也不记得唱了多少首,时间一转,竟已是凌晨一点多。桌上的酒饮料什么喝的七七八八,想唱的歌虽然还有,但也累觉不爱。
简单的收拾后,三个
男人挤进了一张双人床,还是三个胖男人。其实是有别的房间和床位的,但这是朱小胖的意思。
我想是累得不轻,虽然挤,但也还是睡着了。
只是我睡得并不沉,眼睛蒙蒙睁开时,房间里还是很昏暗,手机显示刚刚五点,可转眼床上,却只剩下朱小胖。我走出房间,就见主厅里,有个硕大的人影坐在沙发上,正是老王。
我走近,他似乎发现了我,道:“醒了啊,还早呢,多去睡睡吧。”
现在的光线足以让我看清他五官的轮廓,我坐到他旁边,道:“我醒得已经差不多了,倒是王哥,你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坐?不困吗?”
老王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你来,心里总有一份喜悦,让我舍不得睡着,似乎再醒来的时候,你就又会消失不见了。”
我跟着一笑:“王哥你做梦呢?”
老王:“我是一直在做梦,人生如梦,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现在这个模样了。”
我头压着沙发,竟也不禁有些感慨,才转眼的功夫,和老王相识也有十年。那年,我二十五,他三十五,我懵懵懂懂、稚嫩的很,他则表面自信,却常眼含忧郁。如今,我快三十五,他快四十五,我爱过恨过,也放手过,他风采依旧,却叫人实在心疼。
我回忆着,他忽然用手肘轻轻蹭了蹭我,说:“秉正,问你件事。”
我点了点头。
老王:“如果当初我早一点去找你,你会不会爱上我?”
我一顿,久久不语,直到看到老王眉头蹙起,才道:“或许,我会因为感激而爱上你。”
老王:“那你还能不能在吻我一下?”
我稍一犹豫,吻向他的额头。
他似了然什么,笑了笑,头一倾,靠在我的肩膀上,渐渐睡去。而我轻轻的依着他的头,闻着他身上一如既往好闻的味道,也渐渐遁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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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和朱小胖这边算杀青了,争取今天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