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的李秋生并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在外欣赏这中秋的圆月,忙完所有事后,躺上床上,看着李景吾给的那张卡,回想着今天的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才父子相认,接着就开始催自己结婚了,一想到结婚,李秋生就感觉一阵头大。他完全明白自己的性取向,但是现在知道他这事的只有张喜和苏清恒(他并不知道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最铁的哥们,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对其他人呢?李秋生不敢说自己是个无,甚至有时候在同事们谈女人的时候,他也偶尔插上一两句,掩饰在取向上的“与众不同”。
生活中,总会有些事逼迫着我们,让我们不得不掩饰自己的苦处,这并不是虚伪,而是因为不得已又无法说出口的苦衷。
李秋生更不敢对自己的亲人说出这事,一想到李景吾说到他结婚自己抱孙子时热切中又期盼的眼神,真的不敢想象这事捅出去后,会出多大的风浪;可这事已窜出了火苗,要快想个办法让这火苗熄灭,不然,这火会越来越大,到时候烧伤的不是仅会是自己,只怕还会有自己的亲人。可这火怎么熄呢?自己也是毫无头绪,现在也只能是拖了。他又想到已故的妈妈王英,如果这时她还在,她会不会也会像李景吾一样催着自己结婚呢?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或许王英并不会明说,但也会用某些暗示性质地话让他感觉自己该结婚了吧。他想起了王英临终时说的那话“好好生活,好好做人。”李秋生微红着眼眶,是啊,好好生活,好好做人,自己并没有违背她的话,只是自己的选择路是一条少人而又曲折难走的路,但愿妈妈能理解。似是在这句话里找到了种安慰,他笑了,笑的得像一个孩子,眼眶中涌出的泪花不知是因为思念王英,还是因为找到了安慰高兴而来的,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滑进了嘴里,那苦涩的味道经过味蕾传到了大脑。
人就是这样,当处在被外在事物压迫而又无解时,总会四处寻求安慰,就算只是自圆其说的自我安慰,也能让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哪怕这轻松只是很短暂的。
窗外楼下草丛里的秋虫在唧唧地叫着,似乎是在提醒着人们秋天已到,李秋生听着这叫声,思绪在那里不断的飘,定格在苏清恒的身影上,想着明天就可以见面了,心里突然恨这夜为什么这样的长,起身,点支烟,站在窗前看着挂在天空中的那轮圆月,似是要把自己这迫不及待的心情通过月亮传递给他。
此时的苏清恒呢,刚和吴磊一起做完活塞运动,点着支烟站在窗前,床上赤着身的吴磊看着他,他看着那轮圆月,似是谁也不想打破这房间里的沉静,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银白色的月光铺点无垠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不愿黑暗充斥在这片大地上。夹在手中的烟在吞吐中灰飞烟灭,苏清恒转过身看着望向自己的吴磊说:“洗洗睡吧,有点累了。”吴磊没有说话,温顺的像只刚从主人怀里跑出来的小猫,照着他说的话做,进卫生间时,不忘看一眼还站在窗前的苏清恒,眼里有着淡淡的怨;如果这怨可以变成沙子,完全可以将苏清恒掩埋。
这世间,每一个人都是赌徒,不是输就是赢,可谁也不甘心自己的输,在赌场上如此,在事业上如此,在情感的世界里也是如此。
早已察觉到异样的吴磊想着这一年多感情的投入,他怎么甘心就这样的输了?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方法去赢得这场感情上的战役。
苏清恒看到吴磊刚才那眼神,也想着两人这一年多的时光,只是,现在的他不再如当初,已填不满自己心中的空;年纪过了知天命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心中的空是从何而来。
其实,苏清恒心中的空如果非要找个说法,那就是占有欲,就和小孩子想拥有更多的玩具差不多:小孩子,手里只有玩具汽车,当他看到好玩的火车玩具时,他会想要,再当他看到飞机玩具时,他还是会想要,只是他是因为觉得新奇、好玩;而成人呢,除了占有则是多出一个‘欲’,正是这个‘欲’让人常常不自觉地深陷不断地追寻中。
苏清恒拿起了手机,给李秋生发了条短信,说是明天还有点事,后天见面。
早上醒来的李秋生看到这条短信,也没有多想,最多是再等一天吧,本想打个电话问问,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是多事,一个人开始了在无聊中等待的一天。
在千盼万盼中等到了苏清恒的出现,一身休闲装的他,得体大方,昨天休息了一天的他也是神清气爽。车在路上,李秋生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正在开着车的苏清恒那凸起的肚子,苏清恒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我在想,用这个当枕头睡觉会是什么感觉。”李秋生笑嘻嘻的说。
“哈哈……,到时候试试不就知道了。”
“嗯,一定很软和,还带着温度。”
“小坏蛋,怎么想着把叔当枕头呢。”腾出一只手,轻拧着李秋生的耳朵说。
“哎呦,哎呦。”李秋生故装作很疼的样子叫着,“别拧了,我知道
你想吃猪耳朵了,可也别这么急啊,这可是人耳朵,晚上再给
你点一个红烧猪耳朵。”感觉到苏清恒加大了拧的力度,李秋生握着那只肉乎乎的手说:“别再拧了,开车要注意安全。”
“那你还不松手?”苏清恒得意的笑着。
两人来到了N市有名的公园,这个公园是国家4A级旅游区,以红色旅游为主体,融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为一体的国内独具特色的纪念性风景区。
十一小长假就要结束,人们游玩的热情却丝毫不减,游人如织,两人从公园北门进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烈士浮雕,很多人都在那拍照,边上还有专门做拍照生意的人,看着他俩走近,就问道:“两位先生,要不要拍照?十分钟照片就可以出来,二十元一张。”
苏清恒问李秋生:“要不要来一张?”
李秋生仔细地看着站在秋日阳光下的苏清恒,那脸庞,那眼睛,那嘴唇,那胡子,说:“不用了。”
揽客的人听到这样说,就忙着去揽别的客去了。
苏清恒问:“怎么了?”
“因为我已经用我的眼睛给你照了啊。”李秋生笑着说。
苏清恒那眼晴又弯如月牙儿,爽朗的笑声引得近处的人看着他们俩。
“真是太巧了啊,
老苏,你和你侄子也一起来游玩啊。”
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那个
老田,如果不是苏清恒的笑声,或许夹在人群中的他并不会看到,只是那笑声很大,老田正巧在近处也听到了。
老田的身边还是跟着在商场里的那个年青人,两人走了过来。这边的两人很是惊讶,真的是太巧了,在商场里遇到,在这里也遇到,只是苏清恒不知道,李秋生十一当天在大街上还遇到了一次。
苏清恒打了招呼,说:“你不也带着你侄子来玩吗。”
“那就一起转转吧。”老田提议道。
今天的苏清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只是用眼神询问了李秋生,李秋生没啃声,于是,四人成行。
四人在公园里走走停停,看看说说,李秋生并不知道这个老田是做什么的,只是从他的谈吐中感觉这个人很博学,这一路上,他就像个导游,对看到的建筑、浮雕,甚至各种花草树木,都能说出来历。四人顺着北门直往南走过游乐活动区,累了,公园里有个茶文化区,就坐下来喝喝茶,休息一下。李秋生去上公侧,老田也不避边上的嫌,问道:“老苏,这次真有感觉了?”
苏清恒看了一眼老田边上的年青人故意问:“什么感觉?”
老田呵呵一笑,就没再问。
李秋生出来了,四人坐了一小会儿又开始了游玩,从另一边往回走,走到了孔雀园,“曦园”很古朴典雅,进了园子,小石径两边雪松枝叶间泄出点点阳光,林茂竹翠,梅树、桂树、紫竹,秋天的枯藤老树和山花,透着几许思忆之情。众人用在园门口买的雀食喂起了蓝孔雀、绿孔雀、还有少见的白孔雀,喂着喂着,老田问了起来:“你们知道孔雀怎么分雌雄吗?”
边上的三人大眼瞪小眼,当然不知道。
“看尾屏的羽毛,会开屏的只能是雄的,因为它要用自向的艳丽去吸引雌的,繁殖后代;这个季节过了繁殖季,就看头冠,雄的冠羽小而紧密,雌的大略显松散。”老田看着三人悠悠地说。
出了孔雀园,四人又向回走着,走到近北门处的一个阁楼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买了登楼的门票,四人匆匆上楼看夕阳,因为再过一会儿就要关园了。此时中秋刚过,还不是九月重阳,登楼望远,却也有另一番景像,再说这公园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就是反映了数千年前此地的景象。众人正忘我的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在高处远眺N城的景像,却被工作人员以要关门了的原由催下了楼。
四人一行出了公园,并没有分开,苏清恒的心情好的不得了,更没有因为休息时老田问的话而产生不快,一起上车,找地方吃饭。今晚上,李秋生果然点了猪耳朵,不过不是红烧,而是卤的,看着这菜上来,苏清恒和李秋生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晚饭过后,临别时只听老田似是诗性大发念起了: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老田会念这些,是因为吴磊,不得不说老田是个热心肠的人。十一当天,吴磊本想约苏清恒,可是苏清恒说有事,吴磊以为他是约李秋生了,心情很是憋闷,于是就约了这个老田出来,说说近来的事,也算是吐苦水。老田也是同道中人,当然深知这感情来之不易,想着自己也是看着这俩人在一起一年多时间了,既然别人都说到这来了,自己如果有机会就点一下吧。
分别后,李秋生因为今天老田的表现就问起来:“叔,这个老田是做什么的,感觉很博学啊。”
“好像是教书的。”苏清恒风清云淡的回着。
笑看着李秋生拍拍自己那凸起的肚子说:“走,我想吃猪耳朵的愿望你给实现了,那带着温度的枕头的事,我也要给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