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接触

  其实赵川并没想过健身。对于健身，他是一窍不通，也没什么兴趣。再说他也没那么多闲功夫，有时出趟车就是十天半月，时间上也无法保证。

  这次闪电般办了卡来健身，他自己都有点意外，更别说季小林了。

  在卡拉健身房，季小林见到赵川时，马上就猜到了。他说赵川，“你是不是中邪了？为了铁伯办张卡，有用吗？”

  赵川大咧咧说：“有用啊，我觉得挺好的。”

  “好什么？”

  “我开心啊。”

  也确实，在健身房能经常看到铁伯，看他做事，清理杂务，目光时不时绕在他身上，赵川真是很开心的。

  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玩手机，也没意思。出来健个身，更能看看铁伯，总比无聊打发时间要好吧。

  作为新会员，有教练来找过赵川，想鼓动他加钱办理单人陪练课。

  赵川不肯，很直接说自己就是来玩玩的，又不减肥，也不增肌。

  来了几次健身房后，赵川基本摸清铁伯上班的规律。每天上午，铁伯总是第一个来开门，把开水烧好。下午他有一段休息时间，然后就是整个晚上，他需要不时将会员随意丢放的健身器械收好，协助做些后勤和卫生方面的工作。

  铁伯这样的杂工，不光干的事杂，还要都懂一点。而每个部门的人，都是有事就直呼铁伯，甚至有点呼来喝去的。

  而到了下班时，铁伯要等所有会员都练完，他再检查一遍水电，关好门窗，最后才离开。

  有次赵川练完，洗了澡在更衣室换衣服，铁伯走进来。手里拿了扳手等工具，进澡堂去修一个坏了的龙头。

  赵川问铁伯：“这里不是有水电工吗？怎么要你修呢？”

  “刚坏的，明天就要用，来不及。”

  “铁伯，你这都会修，不错啊。”

  “这简单。”

  等铁伯修好龙头，赵川跟他一块出门。铁伯锁好大门，走下旋转楼梯。赵川跟在后面问他，电子邮箱会用了吗？能收到邮件吧？

  铁伯回说可以。他看赵川准备叫车，便问他每回这么叫出租，不是很费钱吗？

  赵川说一星期来几次，也不都这么晚，没事的。

  没几天，赵川上午过来的。他晚上要出车，特意选了这时间来健身房。到了吃饭时，他跟几个教练一起点了餐。正吃着，见铁伯独自坐在角落休息。

  赵川走过去，手上端着盒饭，他问：“铁伯，你怎么不吃饭呀？”

  铁伯说：“我吃过了。”

  “我刚看你还在做事，怎么就吃了？”

  “吃了几块饼干。”

  赵川楞了下：“怎么就吃饼干？那不饱肚子的。”

  铁伯端上杯子，到水房去打开水。

  赵川隐隐感觉，自从自己来健身房，铁伯好像不太搭理似的。有时找他说话，他也沉默居多，要不就是忙手上的活。

  要不是那天申请邮箱的事，两人聊得还算融洽，赵川也不会想到来这健身。他本来就冲铁伯来的，可哪想到，跟铁伯见面机会多了，却一点用也没有。

  又过了半个月，这次是傍晚。赵川刚换了衣服走出更衣室，在走道上看到铁伯朝消防通道那边走，手里捧了个东西。

  他忍不住跟过去，推开笨重的门，在窄小的楼梯间，铁伯坐在楼梯上，正借着一点微弱的光在吃饭。

  赵川看到那饭盒里只有一个菜，像是胡萝卜，红红的，夹着一点细肉末。他估计这菜很便宜，也就六七块钱一盒吧。

  铁伯埋头在吃，大口吃着。他穿的工作服，脖子上还浸着汗水，捧饭盒的一只手还戴着手套，低着头在吃。

  听到脚步声，铁伯回头看眼，又继续吃着。

  赵川蹲在边上，有点心疼地说：“铁伯，你就吃一个菜啊？干嘛这么艰苦呢？”

  “人老了，吃简单点好。”

  可赵川发现，铁伯很快就把饭菜全吃完了，一点不剩。那盒子里一粒剩饭都没有，很干净。看起来他是有胃口的啊。

  赵川这才知道，铁伯竟然这般节省，节省得都有点过头。

  看铁伯抹下嘴，满意地样子，赵川心里却很不舒服。他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呀？铁伯在这上班，一个月少说也有两千多吧，他可能还有一份退休金，怎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他马上说：“我还没吃饭，铁伯我请你吃饭吧。超市门口就有家馆子，味道还不错，很近。”

  “刚吃过。”

  “你这不算，肯定没吃好。走吧，馆子就在楼下。”

  “不用，我要做事了。”铁农村人小说网：www.69xs.top伯起身，把盒子扔进门边垃圾桶，径直进了大厅。

  这次赵川想请客没请成，但他看出铁伯很节俭，是一分钱也舍不得花的。所以再遇到吃饭时间，他瞅到铁伯还没吃，就特意多点了一份。

  当他把点了三个菜的饭盒拿去给铁伯时，理由是教练他们不小心多点了份，不吃掉可惜了。他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铁伯，不吃就得扔掉了。吃吧。”

  还是在那个消防通道的楼梯边，赵川把饭盒往铁伯手里一塞，就兀自坐到楼梯上，先吃了起来。

  铁伯捧着饭盒，犹豫了下，还是坐下来，打开盒盖吃了。

  楼道有点暗，两人埋头吃着。

  赵川心里暗暗高兴，一边狼吞虎咽地吃，感觉有种小小的得意。

  铁伯也吃得很过瘾样子，还瞧了眼赵川。他觉得这年轻人跟别人不同，很关照自己，还怕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他目光中含了点欣赏，也有些感激。虽然只是小小一份盒饭，在这陌生城市，也足以令他感受到一丝温暖了。

  “你菜少了吧，吃我这里的，这边我没吃过。”铁伯指着饭盒。

  “够了。”

  “你看你菜快没了。”

  “好吧。”赵川挟了点铁伯饭盒里的菜，大口往嘴里塞，嚼得吧叽响。

  两人对望一眼，好像有种默契似的，同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