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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粥铺的小餐桌前，悬在头顶上的吊灯晃着铁伯的脸。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赵川，对他所问的，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
对于赵川所问的那些，他没有回答，他的眼里，不知是因为回首往事还是因为喝了酒，有了一些红晕。这使他面色看上去明朗了些，像涂抹了一层光泽，十分动人。
赵川并没抱多少期望，知道铁伯不愿意说的，他自找台阶说：“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随便问的，别在意啊。”
铁伯这时却说，“这里很远，人也多，谁都不认识我，让我放心点。”
听这样说，赵川内心的疑惑更深了。他一时弄不清，铁伯究竟是厌世逃避，还是想寻求一种安宁自在的生活才来这里的呢？他的语气是那么淡泊，眼神也有点轻飘散淡，让赵川猜不出他是借酒说愁，还是果真如此。
若是真的，那铁伯的家乡应该是离这里挺遥远的地方。他挑选这里，为的是没有人认识。这，不像是在逃避吗？
好在铁伯情绪还好，在他买了单，走出粥铺后，像还掉一个人情感觉轻松了些，并且还流露出愿意多聊聊的意思。
他说，“
你要是还想聊，那下班后咱们再聊。”
这有点出乎赵川意料，自然是欢喜地答应了。等回到健身房，练了没一会，季小林来了。
他已经知道机关招聘司机的事，而且是周馆长争取来的。他看赵川竟然对这么好的机会无动于衷，觉得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呀，人家争破头都进不去，他倒想放弃。
赵川解释说，进机关当然好，只是靠周馆长关系，就显得多了点味道，不好。
季小林的观点是，现在靠关系很正常，现实就是如此，用不着刻意回避。何况这是周馆长该得的，正大光明的。
季小林看到在干活的铁伯，轻声提醒赵川，像铁伯这样还搞不清状况的
老头，又是外地的，难度太大，得不到手的。而周馆长多好呀，什么都有，关键是还喜欢赵川。这一对比，谁都知道怎么选吧。
赵川笑笑，不想再争。
等健身房人走得差不多，空荡下来，铁伯开始收场，清理物品。赵川则去洗了澡，出来在门口等着铁伯。
他们最后离开健身房，锁上门，来到铁伯住的小房间。
窗台上摆了个碗，里面放了些枣子，洗干净了的。铁伯朝隔壁看一眼，猜到是黄柳英送的。他没说什么，把碗端进房，放到小桌子上。
赵川还是坐在了小板凳上，刚坐下，就听到隔壁传来吵骂声，那是匡九粗野的骂声。
墙壁不隔音，听得很清楚。铁伯拿手在墙上敲了几下，那边才渐渐没了声音。
赵川问道：“隔壁是
你同事吧？看来挺听你的话，你一敲他就不骂了。”
“不管他。”铁伯指指枣子，要赵川吃。
两人聊起来。先是赵川说起童年往事。他说
老爸以前在村里是个挺能干的人，也很强势。他办过养殖场，又搞过林木种植。可惜身体不好，影响很大，最终扔下一堆债务走了。
这些往事，也勾起了铁伯的回忆。他难得地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他说了家乡的风土人情和山水，还说了他父母，说他喜欢吃的东西和玩的一些东西。只是，唯独没有提到他的家，他的工作，和他现在的情况。
遥想过去，两人都有些美好的回忆，也有一些辛酸的过往。虽然所处的年代不同，但相互能感觉到，都还是眷念故土的，珍惜亲情，留恋以前的那份纯真……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还有点小，凑头说着，看上去像是一对好朋友在说知心话儿。
这感觉是从未有过的，仿佛彼此都亲近许多，走进对方回忆当中，都有一些共同的东西。
那枣子很甜，吃在嘴里香香的。赵川仰起头，离铁伯只有咫尺。他能清晰听到铁伯咬着枣子的嘣脆声，听他娓娓道来，浑厚的嗓音犹在耳旁。
他还能因为倾听，而肆意地凝望铁伯。看他笔挺方正的鼻梁，布满嘴和下巴的胡子，还有那厚薄适中的嘴唇……
他完全被这张脸迷住了，网上那些所谓帅老，穿着耀眼时尚的衣服，如年轻人那般打扮，跳舞或是秀肌肉，都比不上铁伯。在赵川看来，只有像铁伯这样的老人，朴实内敛，毫不张扬，有着特别的阳刚气质，再加上一份诱人的神秘，才是极致帅老。
老人就该有老人样子，沉稳，周正，举止朴实端庄，才显出成熟老者的风范……
聊得很投机的两人，听到外面街上传来汽车声，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我送你。”铁伯起身往外走。
赵川没拒绝，一同走出房间。
外面夜色很黑，天空飘起细细的小雨。铁伯要回屋拿伞，赵川不要他拿，说就几步路到马路上，等上了车就没事了。
走出院子，沿着【
农*村*人*小说网：www.ncrxsw.com】马路上的人行道慢慢走。旁边的街树挡住一些雨，空气显得湿润清新。两人没再说什么话，漫无目的地走着，等着空出租行驶过来。
寂静地马路上，只有他们走着，四处空荡荡地。飘飞的雨丝洒在他们头发和肩膀上，赵川自然地拿手帮铁伯拂了拂肩膀，那衣服已经有点湿了。他挺舍不得铁伯回去的，可又不忍心让他这样陪着淋雨。
铁伯任由赵川擦着。
赵川还是说，“铁伯，你回屋吧，别受凉了。”
“不要紧。”铁伯回头张望，看是否有空车过来。
赵川真希望出租这时不要来，他想多陪陪铁伯，这样的时刻实在是太美妙了。他看到铁伯湿亮的头发，脸上也有些雨水滑落，突然，他上前一步，用力将铁伯抱住，同时替他擦着脸和头发。
从认识到现在，赵川还没这么大胆，没有过这样放肆的举动。面对这个他开始喜欢上的老头，他想痛痛快快地撒一回野！
他紧紧环抱住铁伯，腾出一只手来，温情地擦着。他顾不上什么，身体有团热烈的火在窜动，燃烧起冲动的火苗……
这时，铁伯下意识地甩开赵川，往旁边站了站。
赵川想不到别的，迅速贴上去。他双手把铁伯再一次抱住，半边脸贴住铁伯的脸，兴奋又激动地低喃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有一肚子话要倾吐，他想把自己内心坦露出来，让铁伯看到。
可他并没看到，这时候铁伯脸色阴睛不定，像一座石雕挺立在那。而他目光中，渐渐流露出一丝复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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