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纯阳

  等我回过神，再往堂屋看的时候，小鬼发出一阵疯狂的吱哇乱叫，瘦干老头则是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看上去十分痛苦，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再看，婶婶已经转过身，正对着我，白皙的脸上青紫一片，一双眼睛往上翻，眼眶里全是吓人的白仁。

  我被婶婶的模样吓得倒退了两步，紧紧地贴在墙上。

  又伴随着小鬼的一声尖锐的啸叫，我顿时感觉周身的空气顿时阴冷刺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腋下两边突然透着刺骨的寒意，接着是脚踝，然后整个身体呈‘大’字贴着墙壁慢慢地地架了起来。

  “莫淘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别以为刘天师给你留了一张护身符我就奈何不了你。”我看见婶婶张了张嘴，但发出的声音完全不是她本人的声音，而是一个男童的声音。

  男童的声音尖锐刺耳，和我第一次听见大毛鬼魂声音一样难听。像是锯木头，又像是两块泡沫咯吱咯吱地相互摩擦。

  刘天师？护身符？

  我的小脑瓜有些转不过弯。难道小鬼说的刘天师是刘师傅？

  还没等我来得及多想，身体已经被那股阴冷的气息冻的牙关打架，哆哆嗦嗦地问：“我不认识什么刘天师，护身符是我刘师傅给我的。”

  “没关系，等你死了就知道谁是刘天师了。”小鬼借着婶婶的身体，继续发出阴冷刺耳的声音。

  “莫淘淘，倘若不是你，凤凰姐姐也不会丢魂，凤凰姐姐不会丢魂，我也就不会死，说到底，伤害我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就是你！”

  ‘婶婶’指着我越说越伤心，最后竟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此刻，我终于有些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因果。当下这个素未蒙面堂弟的鬼魂将所有的业障都算到了我的身上。

  业障，是刘师傅告诉我的。他说每个人从出生那一刻就带有业障。

  可我当时也完全没想到凤凰会掉进池塘，害得她丢魂，要是早知道会那样的话，打死我也不会因为贪嘴带凤凰去采菱角。

  “那……那……你想干嘛？”

  此时，我也不知道是被婶婶现在这个样子吓得，还是被身上四道阴冷的气息冻的，说话都不利索。

  “干嘛？”‘婶婶’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突然止住哭声，转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缓慢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你想干嘛呢？还是想我干嘛呢？”

  虽然，我已经见过像朵泡开的胖大海一样的大毛，心里承受能力稍微有一丢丢的提高。但，此刻面对一脸青紫还发出发出咯咯笑声的‘婶婶’，我的小心脏仍是狂跳不已，身上也早已经被冷汗湿透，加上四肢传来冰冷的气息，都觉得自己快要冻成冰棍了。

  “你……你你……别过来……”我哆哆嗦嗦地说着，可‘婶婶’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还是缓缓地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这是我在清醒意识下，真正意义上见到鬼（或者用‘鬼上身’更为贴切）。紧绷的神经真的有一种快要崩断了的感觉，忽然，就觉得下身一热……

  灼热的液体顺着两边的裤管往下流，当流到两只脚踝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两声凄厉的叫声，双脚的束缚也跟着瞬间消失，我下意识地蹬了蹬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点也不踏实。

  “童子尿！”

  ‘婶婶’停了下来，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童子尿，我在刘师傅的故事里听过。当时也是因为好奇，所以特意问了刘师傅。

  刘师傅说的“童子”一般是指还未发育的小男孩，尿当然就是小男孩的尿了。之所以称之为“童子尿”而不是“男子尿”。这里面是有说法的，因为男子在阴阳中属阳。还未发育的小男孩则是阳中之阳……

  当时，我顺嘴就打断了刘师傅的话，就说：“所以叫‘阳阳’！”

  说完我还颇为有些得意，等着刘师傅给我糖果奖励，结果等了半天还没见刘师傅有反应。只看他憋着笑，等我噘嘴想要质问为什么不给我糖果奖励，刘师傅再也没忍住，捧着肚子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到后来我才知道，刘师傅说的“童子尿”，其实就是还没发育小男孩的尿。当然，这“童子尿”也分三六九等，真真正正的“纯阳”当属满月头天孩子的第一泡尿；其次便是三岁以内；在次之就是未发育的小男孩；最次的就是未行房事的男子了；至于行过阴阳交合之事的男子的尿压根是没用的。

  只不过这会儿我已经吓得都尿裤子了，哪里还记得刘师傅曾经说过“童子尿”可以辟邪，要不是刚才无意尿出来，又听‘婶婶’这么一说，我压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裤管还在往下滴滴答答，‘婶婶’也不敢再往上走，停在原地，愤愤地盯着我，白色的瞳仁就像黑暗中的两团白色的鬼火，刺目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