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穆总来了，见是罗生，脸就拉了下来。

  不管罗生怎么解释，甚至是求情，他都认为这小子又在骗人，而且还骗到他公司来了。

  他拿起罗生的简历，很不舒服地瞧了几眼，那种嫌弃的表情表露无遗。

  于是，罗生没应聘上，还再次让老头认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事情过去三天，罗生找张进借了点钱，打好包准备回老家去。

  他老家在湖南常德乡下，有父母和两个姐姐，罗生最小。两个姐姐都先后出嫁，父母两人守着一间老屋。

  父亲腿脚不好，早年干活时摔伤了，到医院治过，都没治好。家里没什么钱，康复也谈不上，加上给两个姐姐办嫁妆，几乎是一贫如洗。

  这次出来快一年，还没回去过，罗生也有点想爸妈了。

  在这混不出名堂，总不能饿死吧，还是回去算了。罗生想着回去后，跟爸妈一起过，也能陪陪爸爸，帮妈妈照料下家里，没钱就吃点小菜，过清淡日子。

  到了火车站，要上车时，来了个电话。

  是个中年女人声音，很标准普通话，也很有素质的，她请罗生去和道公司谈应聘的事。

  罗生以为听错了，和道公司？妈呀！这不是喜从天降嘛！

  事情就在这一刻有了转机，罗生马上从火车站出来，跑到和道公司。那个打电话的女人是办公室主任，和她声音一样，身材高挑，相貌气质都很在线。她说公司下面有个司机职位正好空缺出来，问罗生愿不愿意？

  那还有什么不愿意的，罗生连连称谢。

  就这么，罗生重新又有了工作，还是他擅长的司机工作。

  很快，罗生分到下面分公司开车，每天东跑西跑，他性格随和，做事认真，不久就跟同事们熟悉起来。

  和道公司主打业务是建材与建筑施工，正是东平市大兴土木建设，成天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与市场上跑，罗生经常能看到那些光着膀子干活的农民工。他们在脚手架上的模样，汗津津的身体，有种原始劳动者的性感。

  跟以前不同，罗生不会随便去勾搭这些人。他知道这个工作来之不易，是老头给他的，不管是可怜还是什么，他都要好好工作，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五月的天，说变就变。这天下午，把投资方送回酒店，罗生接到办公室的电话，是那个中年女人打来的。现在罗生知道她姓汤，大家称她汤秘。她要罗生就在酒店等，穆总晚上会去跟投资方吃饭洽谈，让他到时送穆总。

  到公司工作后，罗生还从没见过老头。虽然现在是他的老总，但他心里还是觉得叫老头有意思，当然嘴上不敢叫。

  今天得知要送老头，他便去把车洗了，里面都清理一遍，把车搞得干净整洁。

  没人通知罗生吃饭，他就去酒店外面的小吃店买了盒饭，守在车外吃了。他知道老头跟投资方在酒店吃大餐，然后还要谈事，肯定会要不少时间。但他还是不敢走开，怕万一老头出来要车，不见他人，那就完了。

  等到晚上九点多钟，看老头从酒店里面出来，罗生马上迎上去。

  老头喝了酒，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是那种喝点酒就上脸的，依然穿的西服，系着条纹领带，手里提个黑色包，魁梧精干的样子。

  “你站这干什么？车呢？”

  “车在那边，我马上去开过来。”

  “真笨！”

  罗生赶紧跑去把车开来，接上老头。老头习惯地坐在后排，也没看罗生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穆总，您是回家吧？”罗生尊敬的问道。

  “嗯。”

  车子往那沿海的别墅小区驶去。路上，罗生想了想，觉得不能装糊涂，应该表示下谢意吧。

  “穆总，谢谢你啊，让我进公司，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好好干的！”

  “谁说我让你进公司了？”

  “那个……不是你叫汤秘把我招进来的吗？”

  “汤秘招的，不是我。”

  这鬼老头，竟然还不肯承认。罗生不由从后视镜看，见老头正目视前方，神情严肃得可怕。

  会不会是刚才跟投资方洽谈没成啊？这老头模样吓人，还是不惹他为妙。他现在可不是路上遇到的普通老头，是公司老总，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

  “把空调关了。”老头说了声。

  “是。”

  “晚上不热，就不要开空调。你要懂得为公司节省，每一个小细节都要注意。”

  “好的，一定照您意思做。”

  到了别墅小区，罗生准备开进去，老头要他就停在门口。他下了车，又拍下车窗，说，“明天早上七点你到这来接我。”

  “队部要我明天去工地接人啊。”

  “你到底是听谁的？”

  老头眼睛瞪起来，嗓门很大，带着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喉结又大又突出，在那滚动着，那身高档西服配着，整个人都特别的有气场。

  罗生暗自骂自己笨，人家是老总，他发了话你就听呗，还跟他抗什么啊。

  “当然听穆总您的。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老头转身迈着大步往大门走，他的背影显得挺高大的，让罗生一时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