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替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我觉得整个身体变得轻盈了起来，睁开眼却发现已经天黑了。父母还没有回来，我起身去堂屋找奶奶，但也没发现奶奶，不由地有些害怕。

  “奶奶，奶奶……”

  我在屋里一边喊一边找，最后在厨房的土炤边发现奶奶正背对着门口蹲在那儿。

  我好奇地走进去，但奶奶似乎没有发现我进来，只是回头看了看，又转了过去。

  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没有看到我就站在她的旁边，当下想提醒奶奶，但却被奶奶手头的东西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奶奶面前放了一个鸡蛋，一小碗用水泡着米饭，嘴里正念念有词，后来又念叨着一个个人名。奶奶念叨的这些人我依稀记得几个，都是早已经过世的人。我虽然不知道奶奶在做什么，但还是好奇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奶奶念叨完一遍之后，盯着地上的鸡蛋，又皱了皱眉头。接下来又说出来一个人的名字——莫大毛！

  只听见奶奶话音刚落，原本倒在地上的鸡蛋‘蹭’地一下立了起来。奶奶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随即就听见奶奶念叨了一些关于我是苦命孩子之类的一些话，说着还一边抓起小碗里的水泡饭往立在哪儿的鸡蛋上甩。

  可是，那鸡蛋就像被什么东西扶住了一样，任凭奶奶怎么做都纹丝不动没倒下去。我好奇地看着，突然发现大毛就蹲在那颗鸡蛋旁边，一只手稳稳地扶在鸡蛋上。

  “大毛，你干嘛呢？”我很奇怪为什么刚才没发现大毛，等我发现的时候就看见大毛蹲在鸡蛋旁边，而且奶奶似乎也没看见大毛一样，神色凝重地继续捏了一把把水泡饭一遍一遍地往鸡蛋上甩。

  大毛听见我喊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顿时把我吓了一跳。此刻的大毛，那张煞白的脸胖鼓鼓的就是一个特大号的馒头白晃晃的，一双眼睛里也全是空洞的眼白，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鬼。

  “大……大毛……”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怎么这样？太吓唬人了。”

  大毛森然地朝我咧嘴一笑，发出嘎嘎地声音，瞬间从嘴里趟出口水。那架势就像嘴里憋着一大口水似的哗啦啦地往外流。

  “奶奶……奶奶……”我吓得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喊着奶奶，可奶奶像是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一样，继续一遍又一遍地用水泡饭砸向大毛扶着的鸡蛋，最后也不知道奶奶做了什么，朝大毛手里的鸡蛋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顿时，我就看见大毛的身子痛苦地扭了几下，最后竟是不见了。再看那颗鸡蛋，已是倒在地上破裂开来。

  “怎么回事？”我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所云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奶奶又朝地上破裂的鸡蛋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这才气愤不已地站了起来，叫骂道：“小畜生，你这个短命鬼，死了还想来害我淘呀，明天我就去挖了你坟……”

  奶奶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什么，可我却渐渐地意识模糊了起来，直到最后什么都听不清。再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房间里，奶奶一边喃喃地念着什么，一边用黄纸在床上躺着的那个我身上擦过。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两个自己？我不解地皱着眉。想要喊奶奶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一凉，旁边出现了一团黑影。

  那团黑影落在我身边，这时候我才看清楚黑影里竟然还有个人影。仔细分辨了一下，竟然是大毛。虽然大毛比平时看上去胖了一大圈，可我还是认识他。

  “大毛？”

  我不知道大毛为什么此时又出现在我家。心里想着刚才在厨房看到的一切，再仔细一看大毛臃肿的身上多出几个通透的小洞，小洞周围冒着丝丝黑气，估计大毛身边的那团黑色应该就是这些小洞里散发出来的。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虽然我不知道大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面对胖了一大圈的大毛此时我并不怎么害怕。

  大毛不说话，用那对仅有眼白的双眼盯着我，令我浑身一震，有种被人当成猎物被盯上的感觉。可，还没等我缓过神，大毛已经伸出了那肿胀的胖手朝我伸了过来。

  “跟我走！”

  大毛那如同锯木头般刺耳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语气让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我不跟你去。”就在大毛肿胀的手快要触及到我的时候，我往后退了几步。脑子猛地响起了之前在刘师傅那儿听到的故事。但却模模糊糊想不起来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害怕。

  “跟我走，跟我走……”大毛见我退后，猛地想要朝我扑过来，那锯木头似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怨毒：“我替你死的我替你死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什么？

  大毛的话让我脑子不够用，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毛会替我死？这让我有些疑惑，难道大毛已经死了？！

  想起之前父亲和母亲在听到我提起大毛时的反应，再看看眼前的大毛，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本能往后一躲，堪堪躲过。大毛见一把没抓住我，眼眶里的眼白往上翻了翻，呲着牙，又朝我扑了过来。

  面对突然失控的大毛，我只能不停地躲闪，在屋里躲避大毛一次次的抓击。随着大毛凌厉疯狂的架势，慌乱中我险之又险的堪堪躲过，狼狈至极。

  但，令我更为奇怪的是，在撞击到家具，或者是门板，墙壁的时候仿佛那些东西都从我身体穿过一样，毫无阻拦，也丝毫不觉得疼。眼下我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却依仗着‘穿墙术’躲闪的更为迅速。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我看见大毛那浮肿的身体在穿过那些家具或者墙壁的时候，都会留下一滩淡淡的水迹。

  也许，可能碰撞的次数太多，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轻薄，几乎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一样，意识也渐渐迟钝了起来。一不留神，手腕就被大毛肿胀般的手指扣了个正着，大毛的嘴角夸张地上扬，阴邪的脸上瞬间流出恶臭的河水。

  这一刻，脑子里闪过一丝明悟，我似乎想起了刘师傅故事中鬼找替身的部分，心念一沉，完了，我这不会是要被大毛抓去当替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