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婴鬼

  面对凤凰和婶婶，我有些进退两难。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一个人回家，不能让母女俩为了我闹得不愉快，。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恍惚间好像听到一声小孩子“咯咯咯”地轻笑声，突兀的有些渗人。

  我缓过神，凤凰正奇怪地盯着我，问：“哥，你怎么了？”

  “凤凰，你有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声音？”我问凤凰。

  “没有呀。”凤凰眨了眨大眼睛，一脸疑惑的盯着我。

  我挠了挠头，心想兴许是自己听错了吧。

  离开婶婶家，我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平日里很少和婶婶接触，但婶婶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冷的就像块冰块，加上凤凰害怕的样子也绝对不是装出来了。

  难道，婶婶的脖子上真的骑着一个我看不见的小男孩？

  我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口的梧桐树边，抬眼望去，古老硕大的梧桐树如今依旧枝叶繁茂，生机勃勃。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斑斑驳驳。

  我站在原地怔怔地朝梧桐树下看去，仿佛在那斑驳的树影下又看到了那个身穿粗布唐衫，黑色长裤，鼻翼上还架着一副金属镜框的中年男人……

  一年没见了，刘师傅这会儿还好吗？

  遇到这些怪事，我心里不禁地又想起了刘师傅，心想要是刘师傅在的话，应该会给我解释清楚吧？！

  就在我怔怔出神的时候，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进入了我的视线。定睛一看，原来是叔叔，身边跟了个瘦干老头。

  老头个子不高，走在一米七的叔叔身边还矮了大半个头，佝偻着。走近一看竟有些驼背，看上更加瘦小，长得贼眉鼠眼，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脖子上的护身符上多看了几眼。

  “叔。”

  我迎上去和叔叔打了个招呼，叔叔则对我点了点头。说快开学了，没事别瞎晃悠，赶紧回家把暑假作业写完，说完就带着瘦干老头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我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做好了午饭。奇怪的是父亲今天并没有责备我回来的太晚，而是吃过午饭都来不及午休就匆匆出了门。

  “妈，我爸去哪？”向来夏天吃过午饭都会睡上一觉的父亲，今天却一反常态让我不由地觉得有些奇怪。

  “去你叔叔家了。”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告诉我：“听你奶奶说你婶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所以你爸赶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妈。”我想了想，就问母亲：“是不是婶婶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想来一定是母亲没有意料我会这么问，手上顿时一顿，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盯着我，半天才缓过神：“淘……淘淘，你听谁说的？”

  “我上午去了叔叔家。”面对母亲的疑惑，我解释道：“凤凰说婶婶脖子上骑着一个小男孩，我倒是没看见。”

  “小……小男孩？”母亲的声音哆哆嗦嗦，有些发抖。

  “嗯。”母亲看上去像是想到了，这让我更加好奇：“妈，难道你也看见过吗？”

  “没有。”母亲摇摇头，随即像是有些累了似的坐了下来，看向我的脸上带着忧虑。

  母亲坐下后，告诉了我一件往事：

  原来四年前，也就是我害凤凰丢魂那个夏天，婶婶那时候其实已经怀有身孕。但，也就是在凤凰丢了魂的那几天，每天晚哭闹，加上夏天天热，人都容易心浮气躁。有天晚上婶婶实在被凤凰吵得有些心烦意乱，就想到院子里坐会儿。

  我们那有这么个说法。说是怀了孕的女人天黑以后不能随便出门，要不然很容易招惹邪祟惦记。

  婶婶当时也许真的是被凤凰闹腾的有些心烦了，又想着只是在自家的院子里透透气，也不走远，应该没事。

  结果，就在婶婶回到屋里之后没多大一会儿肚子就开始有些隐隐作痛疼。一开始，只是轻微地隐隐作痛，慢慢地，慢慢地就变成了长时间的阵痛，痛得直冒冷汗，就跟要临盆了似的。可眼下距离临盆的日子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婶婶肚子却莫名其妙的疼了。叔叔赶紧把熟睡的奶奶喊了起来，等奶奶起来的时候婶婶已经见红了。后来叔叔又跑到我家，把我父亲喊上，打算用平板车（用木头做成的一种轱辘车，平日用来拉化肥和田地种收农作物。）将婶婶送去乡镇卫生院。可谁知道，还没等把婶婶挪出房间，孩子已经没了。

  “妈，你的意思是？”听母亲说完，我大概猜到了一些。

  见母亲点头，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揣测。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经历过大毛那件事情之后，我对那些未知的东西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像父亲母亲，虽然不愿意告诉我那晚刘师傅为我驱鬼的经过。但并不像从前那么在我面前避讳这些事情。

  后来，父亲回来所说也证实了我所猜测的那样，婶婶是被婴鬼缠上了。

  婴鬼，又叫箢箕鬼。一般是指那些发育尚未完全成型或者在母体里已经发育完全但未出生的，又或者是难产而死的孩子。

  因为孩子们还太小，压根没法用其他的东西来弄。所以，在他们死后，大人们就会用一种竹篾编成的器具或者用布包着。一些狠心的父母会直接丢进河里，但大多数的人还是会选择挖个小坑埋了。像我们的村西边的黄高坡听说就埋过几个用箢箕装过去的小孩子。一般大人在小坟头堆好之后会直接将箢箕倒扣在坟包上，意思是不让那些孩子跟着回来，能够安安心心再投胎。

  只不过，人们并不知道无论是有意或者无意导致这些孩子没能来到这个世界，实则已经都是落下了或轻或重的因果。

  特别是那些已经长成形状的胎儿，他们大多都有一些灵智。一般只要不是刻意堕胎流产，这些孩子都会重新轮回阴司等待下一次投胎转世的机会。而，那些刻意堕胎流产的胎儿怨气都会比较重。但，随着时间怨气也会慢慢变淡，方可以入阴司，赴轮回。而，一些怨念较为深重的则会在人间逗留伺机报复名义上的父母。

  虽然，我不知道婶婶意外流产所失去的孩子为何会纠缠婶婶，但应该不外乎胎儿和母体已经落下的因果。

  当然，这些都是在听刘师傅讲故事时候听来的。如今遇到这些不由自主地就想了起来。

  新月高悬，空气中泛起了阵阵凉风。

  “爸，后来怎么样？婶婶没事吧？”

  当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吃过晚饭坐在门口的院子里乘凉，我想起白天的事便问父亲。

  父亲摇摇头，似乎不太愿意提及此事说：“大湖村的师傅说，过了今晚才知道。”

  “今晚？为什么白天不驱？”我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亲又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

  父亲说完便不再搭理我，坐在藤椅上微闭着双眼，摇着蒲扇。我本想问母亲，但一想母亲今天一下午都在家里忙活压根就没出门，突然我灵机一动，想起上次刘师傅为我驱鬼的时候说是要等时辰到了才行，那么一会我晚点趁父母睡着了再偷偷溜出叔叔家看看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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